戴良见丁奉有些上头,连忙嘱咐:“本将不知承渊与那贼酋有何渊源,但我们此行关乎夺取交州的大计,不可轻易被一伙山贼所影响行程,早上你还建议优先夺取洭浦关,怎么现在自己言行相悖?”
“戴将军说得对,宽于待己,严于律人非良将所为...”陈时跟着表达出不满,他护送粮队在最后走得慢,绕行曲江多花费了两个时辰,他的部曲刚刚边走边骂。
丁奉抱拳解释:“两位将军容禀,并非末将宽己律人,实则桂阳的主力,全部都在曲江以北,后面浈阳乃是小县,与旁边的洭浦关驻军甚少,末将其实想先行一步,给大军开路...”
“哈哈哈,原来如此,承渊快快去追,别让王金跑远了。”戴良笑着挥挥手。
“唯。”丁奉立刻抱拳上马。
马蹄声震,陈时望着南方疑惑地问:“将军,你为何要同意?这厮摆明让我们殿后,自己跑到前面去捞军功...”
戴良捋须笑道:“取浈阳、洭浦能有多少军功?到了广州才是挣军功的时候,丁奉只不过是个小小校尉,他得到的战功怎么分配,还不是得我们说了算?听说此人作战很是勇猛,经常可以斩将夺旗,让他去拼命也是无碍的...”
“将军英明啊。”陈时恍然大悟。
戴良捋须感叹:“出身寒微只能好勇斗狠,其实我都有些同情他,但军中的规矩就是这样。”
“从建业出来之前,吴王有没有给将军许诺...”陈时小心提问。
戴良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陈时能够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得了孙权的许诺,于是笑着反问:“自然有之,陈将军会在交州出任什么要职?”
“呃...交趾太守,将军您是...”陈时继续追问。
“交州刺史。”戴良回答得很简短。
陈时听完连忙行礼:“哎呀,竟是这般凑巧,末将今后仍在使君麾下,还望将军多多提携...”
“诶,打下交州再说,听说交趾非常富庶,大王对你很看重呢。”戴良意味深长地说。
“使君大可放心,到时候少不了去您府上叨扰...”陈时开始给戴良表忠心。
戴良微笑着点点头,他对陈时的回答很满意。
休整了半个时辰,戴良命令大军继续出发,黄昏到达曲江与浈阳中部,遂令大军当道扎下营寨。
夜里,丁奉派斥候回来联络,表示自己还在追击山贼,晚上可能会夜宿浈阳城外,明早攻城顺利就取浈阳,如不顺则分兵去取洭浦关。
戴良听到丁奉的汇报相当满意,他在大帐中对陈时说:“丁承渊此人雷厉风行,咱们正好借助他的气势,说不定能先一步抵达广州。”
“过了洭浦一马平川,吕将军和贺将军此时可能还在山中,看来我们这一路就能攻下广州城,这份战功也太大了。”陈时一脸兴奋。
“吕、贺两位是大王爱将,这份战功咱们不能全吃掉。”戴良心说人情世故得要,否则以后的升迁容易受阻。
“嗯,全凭使君做主。”陈时继续恭维。
戴良笑着回答:“看起来这个交州刺史,戴某希望还是很大啊。”
“岂止是很大,马上就成事实了。”陈时脸都快笑烂。
夜里南风习习,山谷中的风夹杂着一丝凉意,山坡上植被丰富、河边蚊虫众多,士兵们只能躲进帐篷休息,并且紧闭着大帐门帘,营地只剩下少量士兵警戒。
抓完帐篷中的蚊子已经夜深,但士兵们又过了很久才沉沉睡着,因为夏季河水泛涨,营地旁边滔滔水声连绵不绝,与山涧的嘶喊虫声形成协奏。
戴良迷迷糊糊惊醒,刚刚隐约听到水声大了些,于是穿上衣服出帐巡营,见那些巡逻士兵都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头上身上用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还得了?万一习珍来偷袭,你们能发现什么?
“都给我起来,歪歪倒倒,成何体统?”戴良大声的呵斥,不但喊醒了巡逻兵,附近帐篷的士兵纷纷探出头来。
此时已是后半夜,是人最疲倦的时候,巡逻兵被骂醒后,全部低头站在原地,军司马叫人端来清水,让巡逻兵洗脸清醒。
戴良半夜巡营折腾了好一会,士兵再次入眠又得经过煎熬的‘协奏曲’,大部分人在黎明前夕才深度睡去。
晨曦的光芒照进山谷,包括戴良在内都没第一时间醒来,那些昨夜负责警戒的士兵,到了换岗的时辰直接倒地就睡,而换岗的卫兵也比预计时辰晚了些。
换岗接班的士兵,站在原地睡眼朦胧,突然强光反射进营地,北边一团金色光阵在靠近,这时候有人喊出了仿佛丧钟般的声音。
“敌袭。”
蓝辕亲率陷阵军发起了进攻,戴良昨夜在狭长的山谷扎下连营,左侧有大河右边有高山,前后只用了一些辎重车辆阻路,连常规的拒马、鹿角都没准备,所以根本没人挡得住陷阵军。
厮杀声响彻山谷,那些还没穿好衣服的江东士兵,如同牛羊般疯狂向南方逃命,中途还夹杂着许多运粮的百姓,一时间狭长的营地乱作一团。
“习珍什么时候来的?”戴良惊慌地问。
陈时所部负责殿后,营中士兵把情况给他报告后,他便跑到中军来见戴良,“将军,后面来的好像不是习珍的军队...”
“嗯?”戴良眉头紧蹙。
“他们铠甲盛明,行动起来犹如金属猛兽,分明是传说中的陷阵军...”陈时哭丧着脸。
“怎么会?陷阵军不是去荆北了吗?”戴良目瞪口呆。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情报有误?咱们现在怎么办?”陈时慌了。
戴良想了想说道:“陈将军率部挡住来军,我去前方打开通路,丁奉应该已经拿下浈阳了,咱们野外不是陷阵军对手,必须要依托城池来作战。”
“啊?末将怎么...”
陈时还想说什么,戴良突然脸色大变,厉声呵斥:“执行军令。”
“唯。”陈时都要委屈得哭了,此时殿后不就是送死吗?
戴良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亲随给他牵来马匹,他便头也不回地向南冲,也不管途中撞倒的士兵和百姓。
“我呸。”陈时吐了一团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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