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
随着嬴政的诏令下达,咸阳城内的舆论很快就被控制下来。
原本正在议论扶苏屠杀匈奴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消失了。
不论是儒生士子,还是平民百姓,都不敢再提及此事。
毕竟脑袋只有一个,谁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试探嬴政是否真的会杀他们。
秦法严苛,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
舆论虽然在明面上禁止了,但也并不是就完全消失了。
在一些私下场合,一些人还是会拿出此事来谈论。
咸阳东部城区,某茶馆。
茶馆向来是读书人最喜欢的地方。
喝茶高雅,而且也花不了多少钱。
在这里点一壶茶,可以一天坐到晚,与其他人高谈阔论,谈诗书礼易,抨击时事等。
而最近茶馆谈论的话题。
便是与扶苏有关。
“唉……扶苏公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以往见到他时,明明是那般仁厚,时常与我等谈论诗书,如今怎么就变得这么残暴了呢?”
“人都是会伪装的,你以往见到的公子扶苏,也不一定就是他最真实的面目!”
“屠杀老幼妇孺,他怎么忍心做得出来!”
“是啊!匈奴人是蛮夷,不通教化,所以才这么做,而我大秦乃礼仪之邦,怎么能这么做?”
“不过话说回来,扶苏公子的这份功绩当真了不得,此后我大秦边境将不用再受匈奴侵扰,百姓也不用再时时担心受怕,如此功过相抵的话,扶苏公子所为倒也还能接受。”
“呵呵!这你也信?”
“那匈奴可是上百万人口,扶苏公子率十五万大军就把他们灭了?匈奴又不是傻子,就算打不过他还不会跑吗?”
“那草原本就是他们的地盘,而匈奴是游牧民族,怎么会如此轻松地就被覆灭了?”
“你是说,这件事是假的?!”
“呵呵!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是朝廷想扶持扶苏公子为储君,故意给他谎报功绩罢了!”
“哼!若真是这样,那他有何资格当我大秦的储君?!”
“……”
茶馆内众多儒生议论纷纷,言辞之间皆是抨击扶苏,认为扶苏一个儒生,绝对不可能打下这么大的功绩。
反而是他屠杀匈奴老幼妇孺一事,实在是有违儒家教化,没有资格当大秦储君。
而就在众多儒生低声谈论之际。
一名满身正气,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了茶馆。
老者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
看到他来,茶馆老板连忙上前打招呼:“淳于博士,您来了!”
“嗯。”
老者淡淡点头:“跟往常一样,一壶茶即可。”
“好嘞,您稍等。”
茶馆老板说完,连忙去准备了。
而老者也不用其他人招呼,自己就走到了窗边的角落处坐了下来。
他喜欢这里一是因为这里安静,没有其他人打扰,适合思考问题,二则是比较喜欢这里的茶水罢了。
每日上朝前来这里饮一壶茶,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大博士,淳于越!
在大秦地位颇高。
因为除了博士这个职位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那就是公子扶苏的儒学老师!
因而在看到他进来后,原本正在谈论扶苏的儒生们,纷纷闭口不谈了。
当着别人老师的面,说其弟子的坏话,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不过就在淳于越刚刚端起茶杯,准备饮茶之时,一名儒生突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晚辈黄生,见过淳于博士!”
儒生朝着淳于越行了一礼。
淳于越点了点头,并未起身,看着他道:“你有何事?”
黄生作揖道:“贸然打扰,实属抱歉,不过晚辈有事想要请教大博士!”
“有事便问吧,只要老夫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淳于越笑着点点头。
他时常来这家茶馆,因此平日里也会有儒生向他请教问题。
身为学者,又是儒家之人,他对这一类人都很是欣赏。
因此对于他们的请教,一般不会拒绝。
“多谢前辈。”
黄生再次一礼,随即直接向淳于越问道:“晚辈是想问前辈一个问题!”
“前辈身为我儒家大儒,又是公子扶苏之师,而今公子扶苏却做出屠杀匈奴老幼妇孺、焚地撒盐这般残忍之事,严重违背了我儒家理念。”
“前辈难道平日就是这般教导公子扶苏的吗?”
此言一出,茶馆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不少儒生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黄生。
而黄生怡然不惧,只是目光犀利地盯着淳于越,等着他的回答。
而此时淳于越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看着黄生,冷冷道:“老夫如何教导弟子,与你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
黄生断然道:“公子扶苏身为大王长子,我听说王上还准备封他为我大秦储君。”
“一旦扶苏公子成为储君,那就是我大秦未来的继承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大秦。”
“可是晚辈不明白,一个如此残忍弑杀之人,有何资格成为我大秦的储君?!”
黄生言词咄咄逼人,直视淳于越,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还请前辈回答晚辈的问题!”
而这时,茶馆内其他儒生已经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同窗,竟然这么勇!
当众斥责扶苏公子之师,当朝大博士!
一旦传出去,必将名扬天下!
回过神来,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这种刷声望的好机会,他们怎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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