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帮卧龙凤雏,早晚要被族诛。”公子卬心里一紧。
“这又是什么?”公子卬指着桌子上的笔墨文字。
杵臼解释道:“如今伪君御倒行逆施,罢黜老臣,公族中颇有心怀不满之辈;且人人皆知,童谣满天,都城内多有质疑伪君犯上篡逆、心怀忠义之辈。
我们打算联络豪强,多方串联,好提振实力。”
杵臼的计划是:先游说容易鼓动的大族,比如说被罢官的乐氏、华氏,再借助他们的加入,吸引一些对宋室素来忠心的小氏族,譬如襄氏、耏氏。
为此,杵臼写了数篇檄文,欲令心腹之士携带出门,联络公族,以取信于人。檄文上历数了伪君御的罪证,号召忠义之人同讨国贼,末尾还签字用印,公子江、公子杵臼二人的名讳赫然在列,杵臼笔下俊秀,公子江的签名如蛇形狗爬。
计划很美好,可是第一步就出了大错。
“谋事首在机密!”这句话在公子卬规劝兄长不要大声密谋时,早就提出。
公子卬毫不留情地戳出杵臼的破绽:“仲兄的檄文写这么长,洋洋洒洒几百字,藏之于胸,胸口也是鼓鼓的,怎么能不被发现。白布黑字的,若是落入人手,岂不是催命?仲兄啊,行事不周,我们三兄弟的家小,再带上一百死士的全族,都要被夷灭啊!”
“为兄们也是第一次反,没有经验,还望叔弟包涵。”
公子卬环顾四人,气不打一处起。一帮虫豸,早晚要被族诛。公子卬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他无法预料他的两位哥哥还会出什么昏招,若是自己不早点拿出证据,叫停他们的行动,殃及池鱼不过时日而已。
公子卬瞅了一眼杵臼,一块玉石悬挂在丝绸玉带上。
“借兄长衣带一用!”在杵臼的满脸羞涩中,公子卬扒下他的玉带,玉带上下均有针线的缝连,他用周刀一一挑开。
“兄长若要送檄文于公族,不如写得简短些,大约十余字,藏匿衣带中,然后令妇人缝好。届时赠于公族之长,即使旁人见了,也只道是士大夫互赠衣物,不知衣带中有文字。”
这是汉献帝对付曹操的故智。公子卬没有造反、权谋经验,但是三国演义的智慧可以汲取。
杵臼一听,果然比直接拿着大卷檄文出门更为隐蔽,当下大赞,正要饱蘸浓墨,提笔属文。
公子卬阻止他:“慢!檄文不可用此墨,当用隐形墨水!”
“隐形墨水?”杵臼诧异万分:“何谓隐形墨水?”
公子卬解释,隐形墨水在丝绸上写字后,一旦墨迹干涸,帛书上就洁白一片,不见半点文字。公族的大夫要想看见文字,只需把丝绸放在火上略加热,消失的文字就会重新显现。
众人听到还有这么神奇的物什,顿时好奇心大涨:“这隐形墨水,如何制备?”
公子卬面上羞赧起来:“隐形墨水,不在他处。只在兄两股之间也。”
在众人的万般催促之下,杵臼不情不愿地和妻子交颈鸳鸯,羞云怯宇。
平素里,杵臼惟恐自己为时不长,云消雨霁时候,妻子笑话他不中用。今日杵臼却火急火燎,只愿早交“墨水”,柴房里一干弟兄都等着他交差呢。谁让在场众人中,唯有他,妻子在旁,有条件制取隐形墨水。
不多时,杵臼就在妻子的嫌弃中,捧着一小碟粘稠温热的“墨水”进入柴房。
尽管公子卬言之凿凿,保证这隐形墨水绝对管用,但是周密起见,众人还是决定先做实验验证一番。
杵臼用细笔蘸取隐形墨水在丝布上写字,晾干后就放在火上加热,明黄色的字迹果然浮现。
接下来的时光,可就苦了杵臼,他一日七次,制取墨水,虽然众人为他进补食材,但是仍旧面色蜡黄,腰间疲惫。
……
宋国已经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一开始,游手好闲的无业地痞、终日赌博斗蛐蛐的浑人被司寇绳之以法,民众无不拍手称快。然而抓人之风愈演愈烈,素以青天之名的少司寇也被指控懒政而被问罪,再是朝中不结党羽一心办事的大夫被一一处置,最后灾祸殃及到普通百姓。
司寇只要在国人家里发现一只蛐蛐,就以舆人锁拿,若要脱罪,则须贿赂其人;养鸡之人,被污蔑为恶意蓄养斗鸡,逮捕入狱;民众凡有抱怨官府者,抓;言辞中提及“州吁”、“寒浞”等人,就被视为阴阳国君是弑君篡位者,抓;有敢言“道路以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者,则是恶意类比君上与周厉王,抓。
第十一章紫衣
染坊。
宋公王臣薨,举国之衣尽白。染人庄遥的工作,就此闲暇了下来。
今日染房有两位访客,都是他的好友,一个是戴拂,一个氏墨,名点,字子皙。
“来来来,尝尝我炼制的丹药。”
庄遥每逢聚会,总是会给友人安利,除了丹药,他还会备酒。
墨点别过脸,毫不客气地拒绝。
“你们真是珍珠当泥丸——不识货。”庄遥自顾自服下丹药,配合热酒,药力生效,浑身发热,他脱衣发散热力,犹嫌不爽,于是拔剑起舞。
“我这好药,服下之后,通体热起,根骨之力尽皆舒发,意念清达!”
戴拂看他剑舞飘若游龙,心中意动。墨点撇撇嘴:“春风莫要学他服药。你可知他炼药所用何物?紫石英、白石英、赤石等,尽是些衣服的染料,这些物什,安能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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