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看得见的溃口险情,只看见管涌口却找不到漏点的险情更让人着急。
东方红电排站的大规模管涌险情原本不在陵海预备役营的抢护清单上,是今天凌晨上级通报安造垸溃决是因为管涌险情抢护不当引发的,才被荆州市防指排进了陵海预备役营的抢护任务清单。
凌晨5点半,韩渝一接到命令就让001送姚工、陵海开发区水下工程公司的潜水员老李和海军潜水分队的三个潜水员过来抢护。
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漏点,结果找了半天,连水下施工经验丰富的老李都下水了,就是找不到漏点!
管涌口距电排站二十一米,可以说就在电排站与大堤结合部的堤脚下。并且管涌口从最早时发现的三个,在短短半天内发展到了十一个!
姚工他们出发时,王书记特意让他们带了一块大牌子。
他们早上一到这儿,就急急忙忙的把大牌子插上了。
看着不断往外涌水的十一个“趵突泉”,再回头看看大牌子上关于管涌抢护的顺口溜,韩渝是既着急又尴尬,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属于重大险情。
乡长一接到巡堤查险民兵的报告就来了,十首市的钟副市长来了,支援十首抗洪抢险的解放军某部首长也来了。
“堤脚泡泉仔细查,田中塘中都隐藏。出现泡泉及时报,卵石围填平安保。泡泉转移不慌张,围堰反滤照原样。蓄水减压双举措,看守加固要记牢。”
首长念完老王同志让老陈写的宣传标语,转身问:“小韩同志,我们都照你们要求的做了。卵石围填、围堰反滤、蓄水减压,刚开始虽然治不了本但还能勉强治标,现在连标都治不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弄?”
活儿没干好,就急着打广告。
现在好了,被打脸了吧。
韩渝正暗暗叫苦,钟副市长就急切地问:“韩队长,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突击队一般是怎么抢护的,我说的是确保万无一失的那种。”
“报告二位领导,像这种确实找不到漏点,并且在不断发展、不断恶化的管涌险情,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管涌群后面抢修一道围堰,就算闸口溃坝或前面的大堤坍塌决口,也能靠围堰挡住冲进来的洪水。”
“就像你们抢护安公县杨柳段的险情那样?”
“是的。”
韩渝话音刚落,部队首长就说道:“那还等什么,组织实施吧。”
韩渝苦着脸道:“首长……”
抢护管涌险情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尤其省防指和长江防总的最新通报,搞得下面人都不敢放开手脚干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抢护不当”。
管涌口越来越多,刚开始涌出来的是清水,现在都过滤不过来了,涌出来的全是含大量泥沙的浑水。
首长心急如焚,回头看了看正在待命的战士们,说道:“什么首长,防指让我们听你的,现在你最大,你才是首长。时间紧急,赶紧下命令吧。”
韩渝意识到越紧急的时候越要冷静,解释道:“二位领导,杨柳段险情能抢护下来,不只是因为我们有装备优势,也有运气成分。当时我们紧急抢筑了六十米围堰,但这六十米是弧长,事实上只围了三十二米的险堤。
后来发生坍塌溃口,只塌了二十一米。如果运气不好,在坍塌时发生连锁反应,塌出围堰的保护范围,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钟副市长低声问:“为什么不围长点?”
韩渝深吸口气,汇报道:“在制定抢护方案的时候,我们不是没考虑过。但当时情况紧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要考虑到我们的土方施工能力,也就是要考虑到在十二个小时内,我们凭现有装备和现场的抢护施工条件,能抢修出多长多高的围堰。”
“那我们这儿呢。”
“这下面是一片河滩,想在这儿抢筑围堰要先去前面打坝,把河里的水全部排空,把河床和河滩上的淤泥全部清理掉,然后才能修筑围堰。所以说抢护安公县杨柳段险情的办法,无法适用于这儿。”
首长不相信拿前面的那些管涌口没办法,掷地有声地说:“加上我们呢。小韩同志,我有两个师在附近,不够我可以再调,你要多少兵我给你多少兵,我可以亲自上带头上!”
韩渝能理解首长的心情,无奈地说:“首长,如果光靠人力,可能一个月都不一定能修出一道足以挡水的围堰。”
“你们突击队不是有机械化装备吗?”
“过不来,至少两天内过不来。”
“过不来?”
“我们有很多抢护任务。”韩渝想想又指着前面的河道说:“就算能过来,想把这条河里的水排空至少要一天一夜,想把河道和河滩上的淤泥清理掉需要的时间更长。”
首长紧盯着他问:“这么说没办法,只能任由它发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塌?”
“首长,您先别急,让我再看看,再想想。”
“赶紧看,赶紧想!”
“是!”
堂堂的将军,不在指挥所里指挥,居然跑这儿来添乱。
韩渝头大了,一口气爬上大堤,低声问:“姚工,我是看外科的,不会治这种内科病。你是内科专家,你说说现在怎么弄?”
“我算什么内科专家,现在的情况确实很棘手,我估计徐工过来也没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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