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线各部队全上堤了,不但有解放军部队,也有武警,还有比解放军和武警人数更多的民兵。
你不能在前面唱了,到了这儿不唱。
人家远远的就听见了,正期待着呢,你不能让人家失望。
水上编队顺流而下,航行一路唱一路,大家伙唱着唱着都唱不动了,只能对口型,挥舞红旗甚至迷彩帽跟岸上的官兵打招呼。
冬冬一身劲儿,顾不上再开船了,跑到船头打起拍子。
范队长掌舵,小陈上去帮着放歌。
韩渝连拍子都打不动了,干脆把跟岸上官兵“联欢”的任务交给冬冬,赶紧回指挥舱喝点水润润嗓子。
没想到刚把水倒上,黄远常竟打来电话。
韩渝急忙接通手机问:“黄处,是不是有险情?”
“暂时没有。”
“吓我一跳,到底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在江上放歌唱歌。”
“嗯,指挥舱密封性不是很好,你听到了?”
黄远常也是刚回到防指,看了看正坐在对面办公室里等命令的几位领导,低声道:“我不是在手机里听到的,是军区首长刚才给周副省Z打电话时说的,说你们的歌放的好,说守堤官兵们唱的好,还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鼓舞士气。”
韩渝下意识问:“军区首长怎么知道的?”
“他们去大堤上检查了。”
相比军区首长来大堤上检查,韩渝更关心分不分洪,忍不住说:“黄处,我们这一路过来,水位虽然涨挺高但子堤垒的更高,我觉得应该能顶住,北闸外面的拦淤堤到底炸不炸?”
“不炸,不分洪。”
“决定了?”
黄远常再次看看斜对面的办公室,紧握着手机激动地说:“决定了,总L之前来时说过‘本届政府绝不分洪’,下午副总L又重申了,不然中Y军W也不会命令沿线部队今晚全部上堤。”
终于听到了最想听的消息。
韩渝激动的想哭,喃喃地说:“太好了,现在的水位跟第四次洪峰时差不多高,我们能抵御住第四次洪峰,就能抵御住这一次!”
“嗯,我相信只要军民齐心协力,一定能守住。”黄远常深吸口气,话锋一转:“咸鱼,王记者在不在你身边?”
“在。”
“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你找他有事?”
“不是我找他,是军区政治部的人找他,我给你个号码,你请他赶紧回一下。”
王记者又不是部队的人,军区政治部怎么会找他。
韩渝真有些担心,生怕王记者写了不该写不能写的事,连忙记录下黄远常报的电话号码,跑到下面的船员舱叫醒这些天太累一躺下就睡着了的王记者。
“王叔,部队领导怎么会找你?”
“可能是稿件的事。”
王记者揉揉眼睛,接过韩渝递上的纸条看了看,随即拔出正在充电的电池,安装到手机上,对着纸条上的号码拨打过去。
“您好,我是滨江广播电台记者王祥广,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杨总编找我啊,好好好,我马上就给他回电话。对了,他怎么会找到你们那儿的,明白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记者顾不上跟韩渝解释,飞快地翻出一个号码,继续拨打。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船舱里噪声虽然大,但王记者把手机的声音开的也很大,韩渝清楚地听到对方在电话那头说:“王主任,不好意思,收到你的稿件都快六天了,直到今天才给你回电话。”
“没事没事,杨总,稿子到底能不能发?”
“王主任,你那篇文章不只是全景式的抗洪报道,也是在向上级反映情况,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段时间的宣传存在不足。但所存在的不足不是我们部队媒体造成的,当然,我们的宣传工作也确实存在不足。”
“杨总,我没埋怨你们的意思,我也知道这跟你们关系不大,并且参加抗洪的官兵确实应该宣传。这一个多月我从北湖走到徽安,又从徽安走回北湖,看到很多感人事迹,甚至亲眼看到官兵们奋不顾身跳进溃口用血肉之躯抵挡洪水,但不能因此忽视广大民兵预备役官兵在抗洪抢险中发挥的作用和作出的贡献。”
王记者深吸口气,强调道:“要说跳下溃口抵挡洪水,民兵一样跳过。要说为抗洪献出宝贵生命,一样有民兵牺牲!在长江流域抗洪的解放军官兵有多少,参加抗洪的民兵预备役部队又有多少?
相比解放军官兵和武警官兵,民兵预备役部队不只是人数更多,并且上堤抗洪的时间更早。人家是第一批上堤的,甚至要最后一批下堤。很多民兵自个儿家被淹了,却要去别的地方抗洪。
可现在的宣传呢,都聚焦在解放军官兵和武警官兵身上。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牺牲了命都没现役官兵金贵。至少在身后待遇上,远无法与牺牲的解放军官兵相提并论。”
原来王记者写的是这个!
韩渝反应过来,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就听见对方说:“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收到稿件当天就向上级汇报了。今天之所以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上级对此很重视。
最迟后天上午,四总部将联合发出通报,强调全国有五百多万民兵预备役官兵投入抗洪抢险,并发挥了重要作用。”
王记者紧锁着眉头问:“只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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