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晚睡熄灯时间已经到了。
普洱大学有很好的晚休规定。周一至周五到了22:30必熄灯,只有在周末才会给学生们自由熄灯的权利。
随着“啪嗒”一声,季柏林望着的天花板换成了暗黑底。
季柏林早就没有了昨晚的兴奋劲。
余下只有莫名其妙的不安。
季柏林捂紧被子,贴着墙直直盯向寝室里的过道。
昨晚梦境里,马胖便是在这过道里走着走着,倒在地上,头身分离。
黑暗是未知的。
到底会隐藏些什么,他不知道。因而未知,因而恐惧。
他在忌惮深夜的来临。
脑子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渐渐的,季柏林抵挡不住生理困倦,瞌睡按时来了。
初入梦境的感觉,就像依托在海面的板木,沉沉浮浮,漂游不定。
模糊中,楼梯外传来纷沓而过的奔走声。
拖鞋拖沓在门外走道上,发出踢踏的杂音。
有人朝着季柏林吹了一口凉气。
“季柏林,醒醒!”
是李景深的声音。
季柏林睁开了眼,倒不是因为李景深声音大吵醒的,反而是因为他的口气。
怎么描述那样的口气呢?
有种地下道污水的味道,亦伴随了腐败发霉的腥臭味。
季柏林忍不住捂住鼻子,“你干嘛?”
“我们来玩笔仙啊!”李景深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孤寂缥缈。
“你不是说头七的时候再玩吗?”
“头七?不,现在就可以玩!”
季柏林愣了一下,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不是说好,我们全宿舍一起玩吗?你看,他们还在睡觉。”
“玩不玩?!”李景深突然发火了。
这让季柏林也开始毛躁,这才认识几天,虽然关系确实比初识的时候亲近,但是还不至于有称兄道弟的心情——他凭啥要听李景深无理的要求。
“不玩不玩,我要睡了。”
季柏林作势就要躺下。正要扯被子翻身,季柏林的手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了。
这冰凉触感像突如其来的心悸,瞬间全身起疙瘩,季柏林猛地回头,发现李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他的床梯上来了。
灰暗微光里,李景深瘦弱的人形背光,显得他又黑黝,又诡异。
突然,他伸出手来。手里紧握着的是一支铅笔,缓缓送到季柏林面前。
“玩不玩?!”
季柏林慌得咽了咽口水,半天不敢吱声。
“玩……”
季柏林伸手去取。
“你给我啊!”笔像长在李景深手上,他们好似是一体的,丝毫动摇不了。
“……”
李景深不理他,愣愣爬上季柏林的床。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匆忙的跑步声。
不时有三两人从宿舍走廊里奔走,低语声,呼喊声,接二连三。
季柏林慌了。
“李景深,别闹,外面好像出事了。”
“哼嘿嘿嘿嘿……”
李景深诡异哼唧起来,像个失智的精神病。
他抓紧手里的铅笔,瞬间朝季柏林的脖子里插过来。
“我靠!”
季柏林往上一蹬,李景深被他猝不及防的蹬了一脚——他被蹬下去了,立马翻出床栏朝地摔了下去。
“李景深!”季柏林猛地起身,醒了。
原来是梦……
怎么又做噩梦了?!
季柏林大喘气,他胡乱刷了一把额前头发,又惊又怕往后头抓了抓脑勺发丝。
身上裸露空空,被子不见了。
他扒着栏杆往下瞧,被子被他一脚蹬下去了。
宿舍里仍然有人在磨牙,听着怪吓人。
季柏林瞅着床下的被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捡。
还是去捡吧。
不过做了个噩梦,没必要吓得连被子都不敢捡。
季柏林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心里建设,随后灵活爬下了床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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