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擦了一把汗,深邃桃花眸抬起,人就站在水里向司宁宁伸手,“再试试?”
司宁宁眼睑下垂,扫视霍朗不知何时松散泡在的水里的裤腿,桃色唇瓣不觉轻轻张合一下,怕打湿鞋袜,她把鞋子和袜子脱了整齐摆在岸边,才搭上霍朗的手。
小巧白净的脚丫踏上还带着水渍的大石头上,司宁宁轻声喊了一声,“霍朗。”
“嗯?”
霍朗牵引司宁宁在秋千下坐下,之后微微躬身,想要再检查一下对应秋千的石头的稳定性,防止一会儿司宁宁蹬腿晃动时会踩翻。
然而双手还未触碰到石头,司宁宁忽然又开口了:“会对一个晚辈、一个小孩这样,也只有你了吧。”
这话意味不明,却又意有所指。
司宁宁在反向质问霍朗。
如果霍朗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晚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霍朗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
霍朗手上动作微顿,下一秒搭在石头上用力晃了两下,水中石头纹丝不动。
他喉结吞咽滑动,哑然一笑,选择没有听出其中含义,反问司宁宁:“当小孩,被人招呼袒护的感觉不好吗?”
司宁宁双手紧紧攥住秋千绳子与霍朗对视,想要从那双眸子里看出点别的东西,同时没给霍朗转移话题的机会,再次抛出问题,“你只对我这样,还是对别人也这样?”
司宁宁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霍朗的好感,也能感觉到霍朗并非对她一点意思没有,可她的感觉毕竟只是她的感觉,跟当事人亲口表示是不一样的。
假设霍朗的回答与她的猜测相反,那么毫无疑问,司宁宁立马会抽出所有注意力。
司宁宁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更不喜欢去维持没有意义的暧昧。
很不喜欢。
可能也好,不可能也好,但凡涉及到感情的事情,司宁宁永远倾向于双向奔赴,而不是彼此之中任何一方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的去捧着、哄着另一方。
霍朗身子倏地一震,神情严肃地看司宁宁。
后者毫无畏惧地与他直视,非要求个答案不可。
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回答,霍朗再清楚不过,可对上那双乌油油认真的眼睛,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最终他深邃眉骨渐渐皱紧,霍朗喉结滚动烦躁呼出一口气,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的承认,“你大概会是唯一的一个吧。”
司宁宁眼睛微微一亮,弯月眉明显随心情扬起,“真的?”
霍朗用力搓了一把寸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毕竟也不是谁都愿意接近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老男人。”
“老男人?”司宁宁眨巴眨巴眼睛,没忍住“噗嗤”一声被霍朗逗得笑了出来,她眼神上下扫视霍朗,“你?”
司宁宁很快反应过来,这会儿是七十年代,不是她那个年代。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像霍朗这么大的早就三年抱俩了,而霍朗至今连个对象都没有,会被打上“老男人”或者“大龄剩男”的标签也不足为奇。
可话说回来,按照这个年代审美,除了一双弟妹,霍朗算得上十分优秀的了,至今没有对象,这其中应该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意识到霍朗身边没有其他什么红粉知己,司宁宁心情更加通透了。
“我去忙了,你玩的时候小心点。”
霍朗硬朗面容绷紧又松懈,松懈又绷紧,最终摆摆手上了岸。
“嗯,好。”
司宁宁笑容灿然点点头,霍朗转身之后,她脸上笑容越发加大。
这结果,还算符合预期。
心情大好,司宁宁脚尖蹬动石头,随着秋千晃动幅度越来越大,风拂过脸颊,风声擦过耳廓,溪边响起她清脆婉转如银铃的笑声。
附近树林里的鸟儿仿佛感受到了司宁宁的欢愉,“叽叽喳喳”,争先恐后为她奏乐。
燥热的夏季总是容易让人心生烦闷,而当这清脆笑声传入偶尔中,一边除草一边跟内心较劲的霍朗,忽然感觉心里一阵平静。
他手上动作慢下半拍,杵着锄头柄朝溪边看。
那姑娘身穿翠绿衣衫,随秋千晃动,比风中摇曳的花还要像花……
罢了,总归不是轻易就会说出口的情谊,何必自欺欺人一直否认?
她要是高兴,就由着她吧。
她个姑娘都那么直接了,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霍朗无奈摇头,忽然释怀了。
他躬下身,手里锄头几乎挥出残影,两分大豆地的杂草很快被他打理得干干净净,之后在田垄边缘挖了一个浅坑,把杂草拢起用锄头推了进去,在上面覆上一层薄土让它沤着,等下回他,或者是其他社员过来种别的东西,就可以直接充当肥料育苗。
树荫之下本就比大太阳底下凉快,加之临水,晃动时脚尖短暂擦过水面,舒爽又畅快。
荡了一会儿秋千,司宁宁嗓音拔高,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霍朗聊天:
“霍朗,陶罐应该去哪儿买?之前去镇里一直没看到。”
“罐子、陶盆这些东西,只有镇里菜市场才有得卖。”忙活之余,霍朗回了一句,“你缺这个?”
“知青点里有,平时倒也不缺。”司宁宁两只脚晃动,脚尖挑起丝丝水花波纹,“之前不是说想给梁院士带点东西吗?知青点的东西都是共用的,不好拿……我寻思问问哪里能买,回头有时间买两个回来。”
霍朗默了默,道:“我那儿有,回头给你拿。你先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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