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外褂要穿春、夏、秋三季,冷的时候套在衣服外面穿,热的时候就当单衣穿,尺寸要宽松许多……
司宁宁伏在桌边整理布料,偶尔侧目一眼,比对本子上面的解析图琢磨着,怎么裁剪好。
对面蒋月刚把布料叠起缠好,看见这一幕,叹气感慨:“之前还说你那桌子除了放煤油灯就没别的用处了。现在再看……害,我看以后干点啥事儿真的得把你当标杆了,你干啥,我们就干啥,指定吃不了亏。”
她床边要是也有桌子的话,现在也能蹭着光亮着手做月事带了。
司宁宁睨了蒋月一眼,莞尔笑道:“就算不裁衣服,有个桌子放东西也是好的。而且咱们这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住着这么几个人呢,处处收拾规整一些,平时看着也舒服。”
要是短时间居住,凑合一点倒也无所谓。
可她们明显是长住,肯定要以舒服为主。
房间安静了半晌,蒋月躺回床上双手垫在脑后,语重心长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不知想到了什么,蒋月又道:“那下次再去镇里,你给我引路,我也去淘个桌子回来。”
“行啊。”司宁宁眼眸一弯,答应了下来。
宋小芸撑起身,在蒋月床头拍了拍表态:“那到时候咱俩平摊,桌子就跟宁宁和淑华那样摆着,一起用。”
“行!”
司宁宁就没想过要回京市的家。
蒋月则是家里落难,已经没有所谓的家。
徐淑华呢?
她家里姊妹多,还打算靠下地挣工分补贴家里呢,当然也不会想着回家。
至于宋小芸,一开始因为干活累,确实是想返城的,可是近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基本已经适应了这里。
而且每天都能吃得七八分饱,跟大家伙儿相处也挺愉快,仔细回想一下确实要比家里自在得多。
再加上,要是能返城,平时生产队长或者大队长那边怎么也能传出点风声,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那不就摆明了目前返城的机会渺茫吗?
渐渐地,宋小芸一颗心也落定了下来,觉得留下来也不错。
几个姑娘或主动、或被动地来到这里,但是现在都统一有了暂时在此处安定的想法。
徐淑华坐在床沿撑着桌子托腮,一边看司宁宁忙碌,一边听大家聊天,半晌轻叹一声感慨:
“其实我觉得在这儿也挺好的,踏实干活儿就能有饭吃。而且咱们下乡搞建设,不就是为了报效祖国吗?现在给生产队干活,以后上交的公粮送往全国各地,多少人民能享受到咱们的劳动果实?我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远大抱负当然也有,但是吃饱肚子更重要。
徐淑华已经想清楚了,只有先过好自己,才能管别人。
半晌鼓励自己,又像是鼓励大家一样,徐淑华双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振奋道:“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种地咋地了?说不定咱们也能种出名堂来!能为国家解决人民口粮问题方面献上一份力量,咱们照样是光荣的!”
老实说,司宁宁被徐淑华这突然的一下雷到了,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宋小芸忽然翻起身,双手跟着振奋握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肯定行!”
蒋月懒洋洋的,以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抬起胳膊和腿,“支持你们。”
司宁宁嘴角抽搐,跟着附和了一句,“嗯……我也支持你们。”
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表达方式有点那啥……可能这就是当代年轻人的朴质想法吧!
司宁宁在心底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两句,随即也就坦然了。
这样也挺好的。
有了精神向往和精神寄托,以后日子也不至于无趣难熬。
“唉……”
司宁宁合上本子压在布料上,打散麻花辫五指插入发间,一边给头皮按摩,一边转头看徐淑华她们:“我准备睡了,你们怎么着?还要留灯吗?”
其他人也都困倦了,蒋月打着哈欠懒散摆手,“吹吧,我也困了……”
煤油灯应声而灭,屋里陷入黑暗,视野受到阻碍,听觉反而灵敏起来,屋顶已经小下去的雨滴“滴滴答答”,听着听着,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动听。
是大自然助眠的声音……
司宁宁莞尔感慨。
虽然是盛夏,但因这一场雨,温度掉了七八度不止,光盖小毯子有点凉飕飕的。
把之前收起来叠在床尾的蚕丝被扒拉打开,盖好下腹以下,司宁宁调整了一下睡姿,很快阖上双眼。
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下起大雨,徐淑华她们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司宁宁今晚就不准备进空间了,偷个懒,睡一回早觉。
清早公鸡啼鸣,环山小村烟雨朦胧,雨雾环绕,陈旧院门踏出一条裤管高挽穿着草鞋的腿,“嘿,他娘的,昨晚就下那么一小会儿,没想到还挺大的!”
“河沟那边肯定涨水了,你多走几步,往桥那儿走。说完了就赶紧回来,队上一堆事儿呢。”
“晓得了!”
赵宏兵拢紧破蓑衣,带上斗笠一头扎进雨雾里。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饶是昨晚并没下多久,河床和水沟里的水位却上涨了半米不止,各处水田水位基本都和田埂子并齐。
男知青们一早接到通知,前往各处田地,清理堵塞的水沟或给水田切排水口。
女知青们则被通知跟婶子们去地里收红薯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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