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伦也被吓了一跳,顾不得再去安慰哭泣的二姨娘,连忙过来扶着沈氏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果断的吩咐:“如玉,你速速去将谢大夫请过来。如诗,去倒杯热茶来,喂夫人喝下。”
如玉慌忙的应了,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如诗倒来一杯热茶,试图喂沈氏喝一些。
可沈氏斜斜的歪躺在椅子上,嘴根本没张开,压根喝不下去。那热茶顺着沈氏的嘴边悄然的滑落。
锦绣急忙掏出帕子替沈氏擦干净。
陆文伦皱着眉头问二姨娘:“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吵的如此厉害?”
二姨娘见此混乱情景也没了哭泣的心情。当没人怜惜的时候,眼泪流的再多又有何意义?
二姨娘用帕子将眼泪擦干净,然后娓娓将事情的始末道来。
当然,二姨娘说话向来很有技巧。在她的口中,沈氏是那个高高在上容不得小妾说话的正室,而她自己,则是为了女儿苦苦哀求沈氏的可怜母亲。
陆文伦的脸色不太好看,若不是沈氏现在正昏厥着,大概就要冲沈氏发脾气了。
锦绣暗暗叹息,说实话,以前她一直同情二姨娘。
作为陆文伦最心爱的女人,她却只能默默的待在那个小院子里熬着光阴,看着自己的儿女叫另一个女人母亲。那种空虚和失落还有怨怼是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可现在站在沈氏的角度来看,二姨娘牢牢的占据了陆文伦的心。沈氏徒有正室的名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如此宠爱另一个女人。这样的感觉该是多么的难受?
两个女人,各有各的悲哀和凄凉啊……
锦绣挥去这些胡思乱想,鼓起勇气上前禀报:“老爷,夫人从昨天早上起就生病了,吃了东西就都吐出来。身子虚弱的很呢!”
二姨娘还是消停些吧,沈氏可是个标准的病人,就算是想斗气也该等沈氏身子硬朗了再说吧!
陆文伦一愣,不由得朝锦绣看过来:“你说的是真的?”
锦绣心里很是不屑陆文伦丝毫不关心结发妻子的行为,口中却越发的恭敬:“回老爷,当然是真的。奴婢怎敢说假话?我们几个伺候了夫人一整夜,夫人今天才有了些许精神说话。昨天可是一直躺在床上的。”
陆文伦的同情心总算冒出来一点点,担忧的看了沈氏一眼。
锦绣不说他还未曾留意,现在细细看来,沈氏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就算是擦了些许粉,也依然能看出脸颊消瘦了些,嘴唇干涩无力。
陆文伦责怪的转向二姨娘:“你也是的,知道夫人身子不适,还和她争论什么?有什么事情等她身子好了再商议也不迟。”
二姨娘咽下那口怨气,低声应了。
见陆文伦的心思已经放到了沈氏身上,二姨娘也就不想待在这儿自讨没趣了,领着丫鬟告退了。
陆文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时的看沈氏一眼,眼里渐渐流露出了些许怜惜。
锦绣心里一动,轻声的说道:“老爷,请恕奴婢多嘴。夫人身子不适,正需要老爷安慰……”
陆文伦斜睨着胆大的锦绣,不怒而威:“怎么,你一个小丫鬟也敢来教训老爷我么?”
锦绣识相的磕头认错,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来:“老爷恕罪,锦绣不敢。只是,看夫人坐立难安伤心难过的样子,奴婢心里实在是不好受。这才大着胆子劝上一句。老爷怎么责罚奴婢都不要紧,只要您能多陪陪夫人,让夫人心情舒畅身子快快好起来,就算是打奴婢板子,奴婢也毫无怨言心甘情愿。”
“锦绣……”应声的却是半昏迷的沈氏。
锦绣惊喜的回头:“夫人,您醒了?”若说刚才还有三分做戏的成分在,可锦绣现在的欢喜却绝对是出自真心毫无半分虚假。
相处的日子长了,锦绣对沈氏慢慢的生出了几分真感情来。
刚才那番大胆的劝说,是出于对沈氏的同情和怜悯才大胆谏言。没想到,不偏不巧的被沈氏听进了耳朵里。
沈氏温柔的看了锦绣一眼:“你倒是真正心疼我的。好了,不要跪着了,快些站到我身边来吧!”任谁听到了这样赤胆忠心的话也会感动不已吧!
沈氏的神智并没有完全昏迷,刚才所有人的对话她都听在了耳朵里。本来打定主意不出声,显得自己的病情更加严重些。却在听到锦绣这番话之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看错锦绣,锦绣果然是个衷心耿耿的一心为主的好丫头啊……
锦绣犹豫的看了陆文伦一眼。
陆文伦没好气的让她起身:“好了好了,快些起来吧!”切,瞧那小鹿一样的目光,活像他是个大坏蛋似的。
陆文伦半开玩笑的对着沈氏说道:“你身边的丫鬟可真是胆子大,当着我的面就敢批评我了。”
锦绣诚惶诚恐,不敢做声。
沈氏有气无力的维护锦绣:“我身边的丫鬟,当然是向着我的。”
如玉火急火燎的领着谢大夫来了。
谢大夫见沈氏情况不妙,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过来把了脉,又仔细的观察了沈氏的脸色和舌苔。
思忖了半晌,谢大夫才恭敬的说道:“老爷,夫人本就受了凉,吃了东西就会反胃通通吐出来。如今身子很虚弱,不适宜动怒。”
也就是说,沈氏刚才的昏厥是因为动怒所致。
陆文伦不由得想起了二姨娘含泪的俏脸,心里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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