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心情愉快没两天,就为了嫁妆一事和陆文伦起了争执。
起因自然还是跟二姨娘有关。
那一日过后,二姨娘心情低落,在陆文伦去过夜的时候,狠狠的哭了一场。陆文伦心疼之余,很自然的张口允诺将嫁妆备的更好一些。
再然后,陆文伦便到沈氏屋子里和沈氏商议此事。
刚一开口提起这个话茬,沈氏便不快起来,冷笑着说道:“老爷,妾身上次便将单子给你看过了,你当时也是点了头的。现下已经吩咐管事婆子们照着单子上面置办东西了。难不成还要再更改不成?”
陆文伦最不喜沈氏端着脸孔冷言冷语的样子,脸也跟着绷了起来,有些不耐的说道:“总不至于什么东西都置办好了吧!改了其中几样就是了,又没让全部都改动。把那些田地换成好田,衣料首饰都置办的精致些。还有,添些值钱的古董物件也就是了。”
话倒说的轻巧,沈氏被气的不轻,说话便硬邦邦的:“若是老爷对妾身做事不满意,索性把这事情交给了二姨娘做就是了。”
这么一换,还不知道要添多少银子上去。沈氏哪里情愿掏这么多银子出来。
锦绣一听就知道要糟,沈氏这么强硬,陆文伦不发火生气才是怪事。
果然,陆文伦的脸黑了一大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要夺你管家的权利了?不过是让你把容儿的嫁妆备的好一些,你至于这么发火么?”
素秋素琪锦莲都很有经验的往后退缩,沈氏和陆文伦吵架频率不算高,隔上几个月才会来上一次两次。不过,每次吵架动静都不小。任何人都不敢在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插嘴,就连锦绣也没这个胆子。
巧珍却是第一次经历这个场合,害怕之余,又觉得正是出面调解表现的好时机,仗着胆子上前劝说道:“老爷息怒,夫人绝不是这个意思……”
陆文伦还没出声,就听沈氏恼怒的骂道:“谁让你插嘴的?给我闪一边去,一点规矩都不懂了。主子说话,也是你能随意插嘴的么?”
巧珍的脸霎时白了,旋即又红了一片,眼泪直在眼里打转,极为可怜。却再也不敢吱声,灰溜溜的退出了厅子,不知道躲哪里哭去了。
锦绣对巧珍勇当炮灰的行为深表敬意,同时也暗暗警惕,绝不能在主子们生气的时候冲上去当出气筒。还是老实些站在一边等着主子们吵完架再收拾残局好了。
一般来说,每次吵架的结局都是以陆文伦拂袖而去做为终结。这次也不例外,陆文伦在气头上摔了茶壶杯子,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锦绣为地上跌的粉碎的名贵茶壶茶杯哀痛不已,这些可是上好的茶具,一套便要几十两银子。就这么一摔,就成了碎片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太过可惜了。
沈氏脸色铁青,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将手边的茶杯也扔了出去。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倒霉的茶杯被摔的粉碎。
锦绣硬着头皮上前安抚沈氏几句:“夫人,您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院子里有人就等着看您的笑话呢。您可不能让那些人如意啊!”
明知道此刻说什么都讨不了好,锦绣也不得不仗着胆子上前说话。谁让这一屋子里的丫鬟以她为首呢!权利大些,义务也就多些嘛!必要时刻,就要英勇献身,让主子骂上一通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因为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因此,在听到沈氏冷言冷语的时候,锦绣的表情调整的极为自然。先是羞愧,再是自责,随着沈氏的训斥,锦绣半垂着头,一副深刻的自我反省架势。
沈氏明知道自己在迁怒,可依然停不下来,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骂些什么。一长串的刻薄话源源不断的从口中冒了出来。
锦莲在一边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真不知道风暴中心的锦绣是如何熬过来的。
素秋则在庆幸,好在挨骂的不是她。若是换了她被这样狠狠的骂上一通,只怕早像巧珍一般找地方哭去了。
素琪和素秋想的差不多,头低低的,压根不敢抬起来。唯恐一个不小心,这风暴便卷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沈氏发了一大通脾气之后,心情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糟糕了。板着脸孔去摸茶杯,却发现茶杯已经被摔到了地上,压根没有茶水喝了。不由得又烦躁起来:“素秋,你没长眼睛么?也不知道再去拿个茶杯来,整日里养着你们,就像养了群饭桶,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素秋暗叹倒霉,乖乖的上前请罪,然后迅速的去拿了新的茶具给沈氏重新倒了杯水。
锦绣悄悄的冲锦莲和素琪使眼色,两人立刻会意过来,轻手轻脚的找了打扫工具过来,将满地的狼藉慢慢的收拾干净。
期间,素琪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又被沈氏逮着骂了一通。
这么一来,再无人敢弄出动静来。偌大的屋子里,人人都是蹑手蹑脚的做事,倒和做贼的差不多。
沈氏慢慢的喝着茶水,脑子里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的想了一遍。半晌也没有说话。
锦绣见沈氏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才敢重新开口:“夫人,都是奴婢们做事不周到,您教训的是。”
沈氏气头一过,隐隐的生出了一些悔意来。她在气头上压根控制不住脾气,因此迁怒到了身边的丫鬟身上。此时再听到锦绣软言温语的请罪,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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