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说完那句“温暖皮囊下的冰冷和黑暗”,盘坐着的身体稍微直了一些,不过他的背还是驼着的。
停顿了几秒他才继续说:“捡我回去的那个和尚叫埜(ye)桀,林土埜,同山野的‘野’字,暴君桀的‘桀’字,我开始记事的时候,他就告诉我说,他名字的意思是,在野外可以提供给野鸡和鸟儿气息的木桩。”
“他是一个给人方便,为了他人而活的人,这就是他的佛法,他的禅理。”
我点了点头,因为那个“桀”字,在古代就是用来称呼鸡栖的木桩。
在点头的时候,我身上的寒气好像又加重了不少,我依旧身处裂疱地狱没有继续堕落的迹象,可寒冷却有要了我这条命的趋势。
在裂疱地狱并不等于安枕无忧,若是不能从八寒地狱中走出来,我迟早逃不过一死。
“咳咳……”
因为太过寒冷,我忍不住还咳嗽了几声。
邵怡连忙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再拿出一颗药丸,犹豫了一会儿后,她才把药丸塞进我的嘴里说:“宗禹哥哥,这第三颗药丸已经是你能够吃下的极限了,若是再多吃,你可能会中毒。”
我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药丸带来的热量让我舒服了一些,可还是无法祛除我的身体里面的寒冷。
这个时候老和尚继续说:“老和尚告诉我他的名字后,也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作宽仁,他告诉我说,我要宽恕,宽厚,仁义,仁慈。”
“说这就是我这一生要修的禅理。”
“我那个时候还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只是机械的点头,从小到大,寺庙里的师兄们无论怎么捉弄我,埜桀都让我笑着面对,让我学会忍,更要学会仁。”
“我也做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体会到了宽恕和仁义带来的快乐。”
“因为我的脾气好,埜桀,以及诸位师兄,甚至后面来的师弟,都很喜欢我。”
“八岁那年,我开始正式接触佛法,开始了修行。”
“第一年,我便通了周身的气脉,让佛法气理通遍全身。”
“入佛之后,我对宽仁这个名字的理解也更深了一些,我的记忆力开始变得越来越好,生活中的很多细节,我记得越来越清楚。”
“有很多的事情,我想要忘记都忘不掉。”
“埜桀告诉我说,这就是我的修行,承受所有,才能包容万物,才能做到真正的宽仁。”
“在寺中的修行,年复一年,直到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的修行更近一步,我开始能够自动记起一年前,我睡觉的时候,身边发生的事情,尽管我睡觉了,尽管我闭着眼,在我周遭发生的事儿,哪怕是一直昆虫爬过,几只飞蛾飞进了灯火,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掉了,那一年,我过的很痛苦。”
“我去找埜桀诉苦,他则是开心地告诉我,这就是我禅理修行的结果,是我修行必经的过程。”
“我开始变得很累,因为就算是睡着了,记忆仍旧还在,我就跟没有睡觉一样,那一年终究还是过去了。”
“我熬过去了,我也习惯了,虽然每天都是黑眼圈,虽然每天都是出于神乏的状态下,可我的佛法却越来越深,诵经礼佛,我成了我们寺院里面年轻一辈中最好的一个。”
“埜桀告诉我,将来我会做寺庙的主持。”
“再不济也是一个长老僧。”
“或者是戒律院的主事。”
“我对未来充满希望,对生活心存期待,我的内心深处是温暖的,我宽仁地对待这个世界,因为我看到了我身边发生的一切,不会错过任何的细节。”
“三十岁那年,我便能记起七岁之后我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的修行越深,我便能够记起年岁越小时候的所有事情。”
“埜桀告诉我,若是我的修行继续精进,我甚至能够看到自己转生之前的所有事情,我的上一世的事情,我都能记得。”
“就好像很多生来就有前生记忆的活佛一般。”
“我待修行,犹如宽仁。”
“宽仁无界,我便是佛。”
“四十岁那年,我已经能够记起两岁时候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也是那一年,埜桀告诉我,他距离圆寂的时间很近了,要带我下山修行,这也是我入寺院修行之后,第一次下山。”
“山下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城市,人群,茶馆,驿馆,甚至是繁华之地的酒馆、青楼。”
“人间各色,百味穿肠。”
“那一年我们穿过了不少繁华的城市,最后来到了一个一年几乎都是冬天的村子。”
“那一年村子里面闹狐妖,不少家里的成年男子都遭了殃,他们被狐妖魅惑,不顾家,不劳作,整日浑浑噩噩。”
“而狐妖采集他们的阳气,用做修行。”
“时间长了,那些男人都要死。”
“埜桀带着我到了村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度化狐妖。”
“埜桀没有出手,而是让我一个人进山寻找狐妖。”
“我的佛法那个时候已经很深,虽然还不算大天僧,可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山中的狐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更逃不过我的追踪,最终她在深山一处雪窝中的树洞里被我找到。”
“我施展佛法逼她出来,问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修行,非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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