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问妻问妾问客:吾与徐公孰美?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邹忌更好看一些。
邹忌很有自知之明,认为“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所以这样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自知,而不是去找别人寻求答案……男人有自知之明很重要,看得清楚对方话语的缘由很重要,才不会飘飘然不知轻重,不知身在何方。
女人往往不怎么在意自知之明,只要男人甜言蜜语说的好,她就很开心,并不怎么在意事实真相如何。
在这样的前提下,女人要的答案往往都不是客观事实,而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你美,你美,全世界你最美。
你开心就好。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刘长安想起了这段诗,尽管没有书信,只是秦雅南提起了苏眉的名字,苏眉也没有说长相思,久离别倒是真的很久了。
久到刘长安记起这个问题很多年前苏眉不停地重复询问,却忘记了他给的答案是什么了。
苏眉是个醋坛子,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极强,和叶巳瑾的个性截然不同,然而美丽的女子犹如大观园里的姹紫嫣红,朵朵娇羞美艳,却无一相同,个性自有娇憨蛮柔种种不同的可爱之处。
“喂。”秦雅南推了推默默地啃着鸡腿的刘长安一下,他的反应太奇怪了,“我又不是在问我和安暖哪个更好看……哦,不对,我要是这么问,你根本就不会为难,你刚才都说了安暖世界第一好看,我是挪后边去的那位。”
说完,秦雅南轻笑了一声,门外雨丝细细,在微风中飘逸如线,尚未着地,便化作更细微的水汽,不知所踪,唯有不知道如何发散出来的情绪,缠缠绕绕的犹如妩媚。
秦雅南也真好看啊,刘长安感慨着。
“你怎么知道苏眉?”秦蓬不可能和后辈八卦刘长安当年的一些事,更何况事涉苏眉。
苏眉是秦蓬的表姐,更早些年的时候,秦蓬祖父秦钊曾任江洲织造,卷入清末一着名大案,苏眉祖父以项上人头担保,才求得时间还秦钊清白,秦家得以继续繁衍生息至今,而没有在那时候被诛九族。
若没有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平反,苏家和秦家只怕都完了。
秦蓬对苏眉自然也是礼敬有家……尽管秦蓬少年时就因为理念和家族格格不入,孑然一身离家造反去了。
“我为什么不知道苏眉?”秦雅南看刘长安的回答,便知道刘长安也知道苏眉这个人,说不定也还知道从他曾祖父这边得来的八卦,“苏老夫人还好好的活着呢,我每次去台岛的时候,都会去看望她老人家。”
刘长安放下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骨,擦了擦手。
“我记得苏眉早就去世了啊。”刘长安摇了摇头,“你和我说的苏眉肯定不是一个人。”
“我说的苏眉,是我曾祖父的表姐苏眉,嫁给了竹家大少爷的苏眉。”秦雅南也不是很肯定自己说的和刘长安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是同一个人啊。”刘长安点了点头,可是这和自己知道的根本不对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刘长安记得当年苏眉因故去世时他并不在场,只留下一封书信转交给他,而刘长安也去苏家打听过,苏家只是秘不发丧,但是人确实是没了。
“我听说当年你曾祖父和苏老夫人,曾经关系不错?”
“关系不错?”
“哦……看来不能用关系不错来形容,应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苏眉暗算过他。”刘长安端起一杯雄黄酒,浅浅地抿了一口,“算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怎么暗算的?”秦雅南却不甘心,这故事讲到一半,就跟看小说剧情到了关键处突然提示“暂无更多章节”一样难受。
“我不想说,小孩子家家的,老打听长辈的私事干什么?”刘长安摆了摆手。
“不说就不说。”秦雅南无趣地夹着碗里的百合,一片片的倒是像粉润洁白的手指甲一样,“对了,我要给你介绍的女孩子,就是苏眉的曾孙女竹君棠。”
刘长安缓缓转头,极少极少的出现了没有控制住脸部肌肉的情况,眼睑下脸颊的肉块跳动了几下,抬起双手拍了拍脸,感觉手心还有些刚才啃鸡腿的油腻,去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来问道,“你说竹君棠是苏眉的曾孙女?”
“是啊。”秦雅南回头,抬手指了指宝隆中心的方向,“她就住在那边的宝隆中心,昨天晚上回的郡沙,你要是愿意,下午就可以见面。”
茫茫细雨如烟,笼罩了整个郡沙的天空,宝隆中心顶楼的大灯散射的光芒才穿透了雨雾,整栋楼倒是几不可见,只是云雾之中自然有某个小仙女居住于此。
“不了。”刘长安摇了摇头,这种际遇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并非头一次出现,许多故友至交的后代,看到他们总是会让人想起曾经的种种韵事。
刘长安并不会因此就激动难以自已,非得去看看竹君棠,然后泪流满面地唏嘘逝去的青春,怀念着少年激荡的岁月,叙一叙模糊或者清晰的琐碎杂事。
他只是觉得,竹君棠总会再来找他的,他对她的态度可以好一点,不会再给她来一招平沙落雁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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