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望感觉天气有些热,脱下了丝袜,双手抱在胸前,走到了阳台上,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放在腿上。
她发现自己布置的阳台花园外,不知道多少年岁的老桂花树零零碎碎地有了花蕾。
闭着眼睛闻了闻,空气中果然有了极淡的花香。
“啊,今年又开花了。”柳月望想起了《故都》的开头,便应景地学着千重子般感慨了一句。
桂花树的树干比柳月望的腰围要粗的多,当然,它那粗老的树皮,长满青苔的树干,怎能比的上柳月望娇嫩的身躯……
柳月望想起了很长一段时间和“大叔”的聊天,实际上是相当愉快的,她总能够从他博学见闻的谈吐里,找到不少学术上的灵感,例如最近的这篇论文。
删人是有些冲动,但是柳月望也确实是被气到了,这位大叔向来口无遮拦,而且从来不在意女人特别忌讳的东西。
女人到了三十岁以后,对于年龄的敏感程度是男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柳月望正在奔四十,只祈祷着四十岁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才好,因为四十岁以后,真的就是奔着绝经的中年妇女走了。
太可恶了,现在想想还是很气。
柳月望坐在小凳子上拿着手机,搜了搜“如何找回删掉的好友的聊天记录”,没有一个方法柳月望弄得明白。
唯一的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自己删掉了他,如果他不知道,在他的手机上就可以看到残留的聊天信息。
聊天信息没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刘长安的手机上有没有。
不可能有吧?这太荒唐了。
可是柳月望心头疑窦一起,就感觉疑窦重重了……她以前也怀疑过一些事情,例如怀疑刘长安是那位大叔的儿子。
现在她有点儿怀疑……哎呀,这也太丢人了,要是真的,那么一定要杀了刘长安才能保存得了脸面。
柳月望稳了稳心神,又走了出来,一边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说道,“原来我已经看过了……最近太忙了,还好我有个网友,指导了我许多资料出处让我去找寻论证,写论文的时候,要是有个人帮着把握方向和指点资料,真是太方便了。”
刘长安想起了柳月望刚才突然中断话题,也想起了自己原来和柳月望发信息时闲聊的内容。
一个人每天都会说很多话,尤其是会聊天的人,话题五花八门,天南海北,从和牛的饲养到豆豉制作验证味觉的培养必要,从砺波护的《宋代士大夫の成立》可以引申扯到《韦庄集笺注》印证的中古大族消亡史,从夏志清,张爱玲,钱钟书,沈从文等人的交集聊到张爱玲为何在美国情报总署工作从事配合反华反共宣传却屡屡被国内媒体纪念而郭沫若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对了,问题出在这里,那段时间柳月望请教自己和郭沫若相关的资料时,自己说过刚才又说了一遍的这些话,所以柳月望现在是来试探了,她察觉到了她装作小女孩经常聊天的大叔就是眼前的少年装的。
塞翁失马,马失前蹄。
常在河边走,总会捡到鱼。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被愚者发现。
刘长安捧着茶,不自觉地换了个握茶杯的姿势,单手抓着杯子上端,因为只有上了年纪的大叔才会双手握着茶杯。
她没法确定,很疑惑,所以运用了她脑子里不多的智慧来试探了。
刘长安手伸进裤兜里关机了,他并不知道柳月望删掉了她,柳月望平常也是用社交软件APP和他联系,并没有那位大叔的电话号码,只要她没有发信息过来刘长安的手机同时传来信息提示音,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上次在现实里找到了那位大叔,只是侥幸而已。
“我们大一都是基础课,应该没有要写什么论文。”刘长安喝了一口茶,转头微笑看着柳月望。
这笑的真是阳光而青春啊,倒是不大像那个大叔那么放荡不羁的印象,柳月望也点了点头,“大一大二多进进实验室,大三能有一篇到几篇SCI就好了。只是你明明对文学历史方面的比较感兴趣,为什么反而要学生物呢?”
“我对自己比较感兴趣……嗯,我对人体比较感兴趣,我想再研究下自己,探究自然进化和超自然进化。”说到人体,刘长安察觉到了柳月望脱了丝袜,肌肤如雪,看来安暖是继承了柳月望的这一点啊,每每看安暖在球场上蹦蹦跳跳,就总觉得赏心悦目。
柳月望点了点头,又站起来去给自己的杯子加水,打开了电视,换了几个台,好像没有什么要问刘长安的了。
“能凭兴趣选择专业真好。我小时候想学的专业你猜是什么?”柳月望突然问道。
刘长安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但是他怎么会说?当他开始察觉柳月望的意图时,她怎么可能成功下套?
“难道是写小说?你们那个年代应该很多人想做张爱玲或者琼瑶那样的女人。”刘长安猜道。
柳月望脸色变了变,有点怀疑刘长安是在骂自己,但是又不能确定……不过要是那位大叔这么说,柳月望就确定是讽刺人了。
“我那个时候想学计算机。”柳月望说了一个那年代比较火热的专业。
“挺好的。”刘长安点了点头。
“写小说也不算什么专业。”柳月望的手指头敲了敲杯子,“我有写一本小说,写了几万字就写不下去了,看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能写,真写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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