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极洲的玻璃房子里呆了两天,再回到郡沙,正好是大年二十九的晚上。
郡沙下起了雪。
风雪夜归,停靠郡沙的最后一班高铁离开,刘长安走出只有通道附近亮着灯的高铁站,呵了一口气,这个城市的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让刘长安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的感觉。
回家了,刘长安对于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很投入,也很喜欢,也许以后回想起来感觉会有所不同,但现在就是感觉很不错。
一片片碎碎的雪花在远远近近的黑灰色天空中落下,在这一站下车的乘客不多,但是也让刘长安很难在附近打到车,他没有去的士上客点排队,而是走过了站前广场的地下通道,干脆迈开步子走了回去。
鞋底落在不深不浅的积雪上,细细碎碎的声音让步调很有节奏的感觉,在雪地上走路比平常稍稍费劲一些,偶尔一些结了薄冰的位置更是滑溜溜的,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十分稀少,在这样的天气中,城市的繁华和喧嚣也终于沉静了下来。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今天能够赶回来,也是十分让人振奋的事情,刘长安想着整个国度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今天能够赶回家而心满意足。
也许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只是沉默地呆在某个地方,轻轻叹息一声:又过年了。
下着雪,刘长安的步子也比平常慢一些,渐渐地雪积累在了肩头,后背和头发上,还有一小撮雪在眉毛上挂着,足以见这雪夜确实天寒地冻。
一辆出租车放慢速度靠近刘长安,看他没有打车的意思,又加快了速度离开,留下渐渐模糊的尾灯给刘长安看看,然后落入了前方的下沉通道。
刘长安随手在路边的树上抓了一把雪,这雪竟然越下越大,明天早上就能有厚厚的一层,比上次在临安见到的雪还要大上许多。
可惜今天晚没有了红梅浸染,在雪夜中有如此被翻红浪的美事,可遇而不可求啊。
刘长安捏着手中的雪成了细细的冰渣子,随手弹了出去,不曾想竟然击中了一颗手臂粗的小树,树干咔嚓一声断裂,满树沉沉的积雪顿时压迫的树身倒落了下来,顿时飞雪四溅,眼前一片白雾茫茫。
刘长安皱了皱眉,作为文明市民,遇到这样的意外事件当然不能撒手不管,于是他连忙在断裂的树干上吐了些口水,然后跑到旁边的工地上找了木棍,再把树冠扶起来,用木棍和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把树干固定住。
确定了这棵树能够活下来,还能长得更加茁壮,刘长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旁边一辆缓缓离开的黑色小轿车里,一个刚刚下班的女子拍摄到了刘长安的行为,连忙发了一条朋友圈:天寒地冻的,看到一个神经病脱了衣服把被雪压断的树在打绑带。
刚刚发完朋友圈,女子的车灯扫到了“神经病”,发现这个神经病竟然皮肤白皙而干净,面容整洁帅气,身材更是出众,不禁想这难道是一个生活中充满情趣和意境的男子?
“帅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女子犹豫了一下,放下了车窗问道,这样的夜晚遇到坏事的几率很大,可她终究是心地善良的人,面对可能发生的如此级别的艳遇,谁能不心地善良呢?
“我刚从南极回来,感觉这边天气太热了。”刘长安对热心市民说明了一下。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加速把车子开走了,对方尽管长得不错,但好像真的是神经病,如果只是想强她也就算了,可是电影里这种神经病往往难以控制他自己,还是小命要紧。
刘长安挥了挥手和汽车尾灯告别,尽管对方还是跑了,但是在这样的夜晚会关心陌生人,已经是尽力了啊。
刘长安回到小区家的楼下时,整栋楼竟然只有自己家里亮着灯,看着那被细细的雪花映照朦胧的窗户,刘长安心头有些暖意,自己在成为一个人这件事情上是多么的成功啊,完全就像普通人一样的心境和追求,真是太好了。
刘长安没有带钥匙,习惯性地推了推门,居然也直接推开了,然后看到客厅里放着电视,周书玲正坐在电暖桌那里剪着窗花。
“怎么不关门?”刘长安问道,平常周书玲最喜欢帮他关门了,更何况还是她独自呆在这里的时候。
周书玲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抬头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了笑容,“真的回来了啊。”
“怎么不关门,马上过年了,盗贼小偷也要过年的,尤其猖狂。”刘长安反手关上了门问道。
“我……我就是有些预感,觉得你今天晚上会到家里。”周书玲笑的眼睛都眯成缝隙了,她今天就是有很强烈的预感,总觉得他今天晚上会到,便想在这里坐一坐,免得他回到家里空荡荡的冰冰凉凉的没有人气,那感觉肯定很不好。
“你的预感居然对了。”刘长安抬手抓了抓周书玲的头。
周书玲正想娇嗔她又不是周咚咚那样的小孩,感觉到刘长安手指的温度,这才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刘长安,吃了一惊地拉着刘长安进了卧室,让他坐在了床边,连忙蹲下去帮他把鞋袜给脱了,捏了捏他的脚掌,也是冰冰凉凉的,不由得焦急地嗔怪:“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还就穿了一件衬衣!赶紧换了衣服,我去打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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