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并未预备久坐,说完了这个就要起身告辞,赶回娘家。
只是正与明珠叮嘱时,她看着脸色阴沉,听见靖北侯要塞个小妾时,脸色比明珠还难看的齐凉,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又为堂妹欣喜,又有些对堂妹的小小的嫉妒。
她人品风流,锦衣玉食地长大,堂堂侯府嫡女,却遇人不淑,曾经生不如死。
可是这个小小的从来都似乎漫不经心的小堂妹,懵懵懂懂地,就嫁给一个这样喜爱着她的男子。
仿佛她的不高兴,就是自己的不高兴,她被人算计,就是自己被人算计。
谁家男子听见要纳个美人儿会不开心呢?可是齐凉的样子,却似乎讨厌到了极点。
真是一双两好。
看见这两个,韩国公夫人觉得自己又相信真爱了。
也因这个,她越发不愿意父亲靖北侯去破坏这两个之间的感情,见明珠愣了愣便不在意地点了点小脑袋,对齐凉的信任什么都不说却能叫人想得到,明芳绝丽的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与明珠说话,却大抵说给齐凉听地说道,“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得跟珠珠说说心里话儿。这世上男子都觉得外头百花齐放总觉得新鲜,比家中的好看又有趣儿,只是姹紫嫣红开遍,其实最贴心珍贵的,只有家里的那朵。”
她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声柔声说道,“结发就是有缘,莫要断了这缘分,就算日后有许多的花朵儿,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
“哦。”明珠恹恹地点了点小脑袋。
她都没有听明白。
齐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明芳淡笑的脸,哼了一声,面容微微缓和。
明珠的这个堂姐,倒还算是有些良心。
明芳卖了亲爹之后,见天色已晚便急着告辞而去,只是明珠却听了这个有些睡不着的,又叫明芳不必掺和此事,叫犹豫的明芳回了韩国公府,自己便冷笑了一声。
她叫人算计,自然不会放过靖北侯,不过再没有出嫁女因为莫须有的一个妾去往死里打自己大伯的,她吭哧吭哧趴在齐凉的腿上,咬着自己的指尖儿默默地记仇,想着一千种毒死靖北侯的办法,却不见齐凉的眼神幽深得厉害,只在齐凉的腿上打滚儿说道,“此事,该告诉父亲!”
叫顾远给她出气去。
一条小蛇艰难地爬上她的肩膀,赞同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尖儿。
齐凉觉得此事很不必岳父出马,自己就能搞定,殷勤地说道,“我去收拾他!”
“叫父亲去。”明珠摆手说道,“父亲与他早有纷争,且……”她垂头低声喃喃地说道,“多闹几场,好与他家撕撸开。”
顾远打从靖北侯亲近恪王就生出警惕来了,本就要与靖北侯翻脸,如今有了好主意自然是极好的。
明珠就在齐凉失望的眼神里自己打了一个滚儿爬起来,也不睡觉了,大半夜的就往南阳侯府上去。南阳侯府此时该睡的都睡了,却叫明珠都给吵醒,顾远简直是一步三晃,披着件衣裳就匆匆往明珠的面前来了,见了明珠单薄的小人儿立在月色之下,脸色还有些苍白,南阳侯愤怒了。
“是不是阿凉叫你生气了?!”他一边把衣裳解下来给明珠披上,一边大声问道。
能叫闺女委屈得一夜都等不住地回娘家,一定是齐凉的错!
南阳侯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不是齐凉的对手了,拍着自己的胸膛与明珠道,“珠珠给爹说!看爹不抽他!”
他把自己的胸膛拍得震天响,顺便用不善的眼神去看明珠身边的齐凉,哼了一声小心地护着明珠往上房去,努力柔和着脸色说道,“你母亲马上就来,有什么委屈都与爹说。爹,爹什么都给你撑着!”他回头,瞪着齐凉冷哼道,“还不跟着进来!怎么服侍珠珠的!”
“是靖北侯。”明珠就拉着顾远的衣袖仰头说道。
她的脸在月色之下发出光芒,顾远怔住了。
“谁?”
“大姐姐今日上门,说他要往我家王府里塞个妾,之前说是相中了四姐姐,只是没成,如今似乎要塞一个庶女。”
明珠见顾远的脸慢慢地就变成了铁青之色,垂目低声说道,“我不高兴。”她安静地说道,“阿凉明明是我的,为何叫人觊觎?”她其实很不喜欢齐凉被人觊觎被人打算。齐凉凶残狠毒辣手摧花,叫人诟病恐惧害怕非议,本名声坏透,可是明珠却觉得好极了。
女子们都畏惧齐凉的坏名声,看不到他的好,那这个人就只是她的了。
“我不高兴。”她想到有女子要招惹齐凉,垂头恹恹地说道。
明明是她一个人的……
这与在家里的淡定不同,又有些小意委屈,又仿佛是在撒娇,齐凉见了忍不住上前,单膝跪地,方才能与垂头丧气的小姑娘对视。
“我就只是你的,别人敢来,我宰了她。”他有些心疼,可是却又有一些隐秘的欢喜。
他将额头与明珠的额头碰在一起,什么都顾不得了。
南阳侯看得眼酸死了,然而酸过之后,待想明白闺女嘴里的话,顿时勃然大怒。
“好啊!他,他个畜生!竟然敢算计我家珠珠!”做岳父的哪里肯有叫女婿睡别的女人的贱人呢?
顾远想到靖北侯竟然叫自家庶女去挖明珠的墙角,已然出离地愤怒了。他跌足,终于明白为何明珠忍不过今晚了,这谁能忍得了呢?他气得呼哧呼哧喘气儿,一双眼睛都化作了赤红,哪里还顾得上等昌林郡主还是儿子儿媳妇儿的,越过了明珠与齐凉就往府外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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