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占铭很快就走了, 没有多问。将离婚的事告诉殷旭东时是崩溃中的无奈, 告诉他时虽然也是疲倦后的坦白,却没有太多介怀。他是个很可靠的人,虽比她小, 却值得放心, 值得信赖。
也不再敢想纪崇均的事, 他来了,又走了, 一切就像一场梦, 所有的事也都归于偶然。他或许当真只是给她送来办好的离婚证, 至于为什么是现在、是他送来, 所有的细节都不敢推敲。
虽然他走后也未曾再将车内的离婚证送上来,但或许是出于顾忌,或许很快的将来,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另外派人送到。
一切只是她胡思乱想,然后, 一厢情愿。
只是也会焦虑, 今日殷旭东找来暂且被拦退, 可是如果再来呢?初时的谦虚礼貌, 后来的苦苦哀求, 如今早已被撕破只变成阴狠可怖, 她真的不认为他会就此罢手。
也许这次是他一个人, 下次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整个周日, 程季安都不敢外出,窗户关上,大门紧锁,就是随手都不忘准备防身的东西。等到下午出去买菜时,更是心惊胆战,生怕楼下又会突然窜出一个人拿刀威胁她。索性,自骑车去超市再从超市回来,一路都太平无事。
整条路上一片安静,行人闲散的走着,车流也是各自穿梭。
等到周一的时候又是照常上班,天气晴好,五月的阳光和煦而美丽。只是似乎发现有辆车一直在远远的跟着她。
后视镜里,那辆车自梧桐街出来后就一直就在,是辆黑色的奥迪,隔着有些远,便未能看清司机的脸。倒不是无端怀疑,那辆车开得很慢,无数辆车从它身后穿过,它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程季安不知究竟,但想应该不是殷旭东,那辆奥迪并不便宜。
终不敢想太多,只是快速的骑到博物院旁边的小巷。进巷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辆车直直的往前开去,并没有拐进来。
所以,是她误会了吗?
博物院侧门的门卫处,有几个人站着,程季安推车过去刷卡,又习惯性的想朝他们打招呼——博物院里人不多,院里的办公人员,院后的修复老师,还有里里外外的保洁阿姨、保安、厨师,他们都一一认得。只是当她刚抬头想要问好的时候,却又愣了愣,那几个保安正在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发现她向他们看来时,有几个又连忙避开,要么看向天,要么看向别处,有一个甚至还握拳轻咳了一声。虽然他们尽力掩饰,到底还是不自然,更何况与之前每次见到她时热情打招呼相比更是截然不同。
“你们……这是?”程季安有些尴尬。
他们就像是他们正在讨论着她,又被她不小心撞破。
有一个人很快反应过来,又笑着打招呼,“程老师来啦,今天这么早啊!”
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嗯。”程季安应着,笑容却有些勉强。
“咦,都站在这干嘛?”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门外占铭坐在车内驾驶室里,正探着头望着他们,看到她时又咧嘴一笑,阳光又温暖。
一如往昔。
亦像那晚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占哥来啦。”门卫已经按下门禁按钮,几个年轻的保安也纷纷向他打起招呼。占铭文武全才,虽然来这才一年,却让他们已经极为佩服。
“走啦,上班去了。”占铭将车开进,驶到程季安身边时却又侧头说道。
“好。”程季安一笑,连忙也跟着骑车进去。
走至不远,却又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占哥好像和程老师走得挺近的啊?”
——“占哥刚来,还没听说吧……”
听说什么?没有下文,程季安的心却莫名的提了一提。
从车棚走到办公间,一路又遇到不少老师,程季安又一一打招呼,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僵。每个人都像往常一样热情回应着,可是每个人的眼神却都又跟往常不一样。
没有太大恶意,却带着意外,带着探究,带着一种并不明显但依然能感受到的客气。
程季安很茫然。
等到收拾完办公室拎着暖瓶去茶水间打水时,一切才明白过来。
茶水间里有人在讲话。
“你听说了没,书画部的程老师原来离过婚啊!”
“什么?冯老师的那个学生?”
“对啊,很意外吧,根本想都想不到,我一直以为她刚从学校毕业出来呢!”
“是啊,她好年轻啊。你听谁说的啊,别弄错了吧?”
“现在都在暗中传呢,我也是听强子他们说的。而且还不止呢,听说有人前天晚上看到她领了个男人回家,这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不会吧,程老师看着文文静静的,不像是这种人啊。”
“谁知道呢……呀,程老师来了。”说话的人打完水转过身,正看到站在门后的程季安。
程季安见自己被发现,笑了笑,又走了进去,“在打水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位保洁阿姨不知道刚才的话她有没有听见,却也不敢再待,干笑了两声便带着自己的茶杯离开了。
水龙头里的热水哗哗流入暖瓶,程季安站在水槽边,心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她从没想过殷旭东会这么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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