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迎春如何隐忧在怀, 好在黛玉与探春惜春三体那趟前来陪伴说笑, 迎春也能暂解烦忧。水母不用说了, 天天恨不得抱着迎春肚子过日子, 一天到黑笑眯眯的几乎住在三进院子里。张氏,凤姐婆媳更是隔三差五亲自过府探视, 其中三天五天呢, 则是黛玉探春惜春尤氏几个轮流过府陪伴。
李纨寡母子不爱出门, 又受了贾母排揎, 把一概服饰姨娘丫头尽数撤换了, 李纨更加落落寡欢。这回对迎春也算特别了,抽时间来了几回,表示关怀。
水家三个姑奶奶闻听弟弟有后,也不落后于人,几个姐妹轮番回家殷勤眷顾,水三姐家在京城,不消说的日日过府来一趟。随着各路人马来来往往,各种补品吃食堆山填海而来。
凭是龙肝凤胆,但凡太医, 收生婆,月嫂子们提一句,某某某吃食对孕妇有好处, 下一顿饭桌上, 迎春总能吃进嘴里, 这一番轮番轰炸下来, 迎春那肚子越发大的狠了。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九月初九,正是菊香蟹黄重阳节,之前中秋佳节倍思亲,水贾两府儿郎离家,大家都没有心思,这回重阳节水府两婆媳以及水三姐也一般寻常,迎春是不能饮酒不能食蟹,水母跟水三姐为怕迎春嘴馋,也没准备这些节礼,日子一日平常,清淡营养。
却是九月初八傍晚,宝玉竟然匆匆来至水府,他是来报喜的,原来兵部得了剿匪王师捷报,王师经过三个月的拉锯战后,取得了绝对胜利,匪徒主力军队已经消灭,眼下只余小股残匪,预计再有一二月整顿秩序,打扫战场,残余之部便可荡尽,王师可望在十月班师回朝。
这可是天大喜讯,水母等闻讯大喜。水母忙着吩咐准备香案火烛,母子们三人当院燃起高香,磕头酬神,叩拜列祖列宗,各方神灵。水母更是吩咐下去,着令准备车驾,打点行程,她明日要去城外甘露寺烧香还原,酬神谢菩萨。
这边迎春婆媳正在喜气洋洋,那边贾府车架到了府门,却是凤姐亲自来了,迎春这会子正在水母上房,跟水三姐姑嫂们抹泪高兴呢,凤姐就喜滋滋进了门,却是奉了贾母指令,亲自来送请柬,邀请水母三人明日入贾府共度佳节。
贾母说道:“水母三个人过节怪冷清,不如大家一起说笑热闹些。”
水三姐忙着道:“老祖宗诺大年纪,倒要劳烦老人家惦记我们,原该我们孝敬老祖宗才是,只是……”
这话不说凤姐也知道,只是大家没心思,都没准备。水母意思也是不好麻烦亲家。
贾府也不是没心没肺得主,凤姐且不会吃这个亏,忙着笑道:“我们府里原是不准备办了,却是今日得了喜报,宫里娘娘更有绝密喜讯,据说咱们家三爷跟姑爷这回护驾有功,圣上还要格外恩赐呢。老太太一欢喜,就吩咐说热闹一番,还请了京里一个出名小坤班,据说那单旦角儿龙凤呈祥长生殿唱的绝佳呢。”
凤姐这话说到这儿,水母听闻水衍立功受赏,心里高兴不暇,也不挑剔了,不过略微推辞便应了。倒是对于水衍珏儿立功耿耿于怀,不知道受了多大罪呢,紧着追问凤姐:“舅奶奶可知她们郎舅到底如何立功?可有损伤没有?”
凤姐稍稍愣了愣,忙着一笑:“这个,详细情形我们也不得而知,总之他两个眼下全须全尾,不日班师回朝,那时便可亲眼目睹了不是?”
水三姐一旁盯着迎春,但见她满眼焦虑,生怕问出什么来惊吓迎春,忙着一笑圆话:“这倒也是,左不过十天半月路程,既说了立功,便是安然无恙了。”
迎春其实也有疑惑,闻言把心放停当些了:是呢,既然是立功受赏,必定是性命无忧,想水衍与珏儿,一个马上工夫了得,一个飞天纵地,打得一手暗器,他两个互相照应,想来不会吃亏。这一想,嘴角微翘,脸上不自觉带了天净笑意。
一旁凤姐水三姐两个瞧着会心一笑。
隔日,水府三口一行三乘轿子到了贾府,凤姐带着众位姐妹都到二门迎接。不止黛玉探春姐妹,正在议亲的湘云也被贾母使人接了来。
湘云的婚期定在来年五月,她婶娘没有替她请绣娘,她所有的绣品都靠自己日夜赶工。这一次重阳节是他跟姐妹们最后一次肆意欢聚了,一贯爽朗的湘云有些伤感,神色落寞,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头。她一反常态,没有跟以往一般叽叽喳喳,与黛玉并立,盈盈浅笑而立。
反是贾府两位姑娘探春惜春抢了先,也是热逢喜事精神爽,新近宝玉贾珏联袂三甲,连累探春惜春的婚事也水涨船高,舅舅能干,也是一般家庭择亲的准绳。探春惜春如今出门应酬几回,一色被人追捧者,二人精神与往日大不相同,越发端庄爽朗起来。尤其探春,更是落落大方,杀伐决断,在二房威信直追李纨。与黛玉相处的也越发好了。
此刻,两姐妹一边一个亲热的拥住迎春,一口一声姐姐‘姐姐好呢’,‘姐姐幸苦了’,一路欢笑往贾母院子而去。
探春更是闭不住的欢喜,悄悄跟迎春耳语:“二姐姐,琏二哥,宝哥哥都说了,二姐夫这回必定要更进一层,二姐姐说不得就是国公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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