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
金陵城中的东街上有一家雅楼新开张了, 雅楼名唤“清风楼”, 行的是茶楼生意…旁人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寻常茶楼, 来来往往喝上几盏茶, 论上几句话自然惊不起多少波澜。
偏偏这清风楼尚未开张三日, 就惊动了整个金陵城, 惹得不少文人学士纷纷上门。
清风楼的茶不过是寻常茶, 清风楼的位置也算不上多特殊,东街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家茶楼,若说有什么特别的, 那也不过是这家茶楼装扮很是雅致。
可金陵城中,天子脚下,这样的雅楼也不是没有。
东街上的其他茶楼掌柜又惊讶、又好奇, 细细打听了一回, 原是清风楼下有一块榜,榜上密密麻麻皆是名字, 又用朱砂题三大字为“文人榜”…而余下百人皆是金陵城中的学子、文士, 以左首为尊一一往下列去, 共有百人, 因此又得了个别名为“百人榜”。
这块榜一出, 自然有不少文人、学士上门讨要说法。
有冲动的便道:“不过是一家茶楼, 竟然也敢把我等的名字写在上头论资排名?真是贻笑大方。”
也有觉得有趣,便言:“却不知你家店主人究竟是以什么为根据,把我们排次论名?”
自然也有觉得自己名次太低, 不高兴…
或是觉得那某某某都在上头, 而自己不在,不服输的。
清风楼的掌柜是个约有四十的文士,每每有人问起,他便拱手作揖,先行一礼,再带一笑,而后是言:“我家主人收集了近半年来各位先生流传在外的诗句,以此论名…若有不在上头的,或是这半年未有诗句流传,或是我家主人未曾收集到,各位先生若有兴趣皆可把自己的诗句留下。”
“我们这百人榜上的排名每隔七日会换一次,因此各位先生若觉得自己的排名太低,近段日子皆可留下新的诗句。”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掌柜的说话得体,笑得也和气,先前不高兴的自然也就歇了几分怒气…却还是有人忍不住问道:“那照你的说法,这上头的排名皆取自你家主人一人喜好,那岂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
“先生此言差矣——”
掌柜的照旧行礼带笑:“我家主人说了,但凡有新词、新句皆会悬挂在茶楼之中,请诸君欣赏,若诸君觉得好的,便在上头留下一笔,是言赞赏。待七日后,谁的赞赏最多,那么这位先生的排名自然也就越高。”
他说完这话,便又笑着添了一句:“榜上前三者,可成为清风楼的贵宾,平日皆可携朋带友免费享受楼中的各项服务…若蝉联三期皆为第一者,清风楼会额外取出一千两送于先生。”
众人一听,倒有几分唏嘘起来——
这一千两银子对于贵人算不上什么,可对许多穷苦学子却也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何况,他们看中得可不仅是这一千两银子,还有名声。
在场的大多是年轻学子,本就是意气风发之辈,自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看中自己的才学…因此,原先过来要拆牌子打架的纷纷歇了心思。不仅歇了心思,还有不少人留下了新作…更有甚者,还走亲告友是言这金陵城中又多了一处妙地。
一时之间,这清风楼的名声就如这夏日的蝉鸣一般,迅速扩散在了整个金陵城。
…
五月二十八。
正是个暖风拂面,走马打草的好日子。
王昉早早就起了来,如今天气越暖,她醒得也就越发早了…她今儿个是应了李青佩的邀,去参加她的骑射会。
因着是骑射,王昉便穿了一身束腰束袖的胡服,脚蹬马靴,满头青丝皆被束起。她衣着简单,身上也只有腰间挂了一只紫色香囊,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琥珀一面替王昉穿扮着,一面是忍不住说道:“也怪不得五姑娘时常羡慕您,就连奴婢每日里瞧着还是忍不住心生几分钦羡呢…”她心里却还添着一句“主子如今就已是这般,若等及笈之后还不知是哪般风华?”
王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有些无奈…
胡服本就紧身,她的身形也就一丝未掩皆显了出来。
许是练武的缘故,王昉如今的身体是越发玲珑有致,肩膀以下的那一块往日也不过是微微隆起,如今却是遮也遮不住,她今日还特地让琥珀替她裹了几层纱布压了一压,往下去是一手可握的纤纤细腰,而那一双腿在马靴的衬托下显得又直又长。
她不愿引起他人的注目…
当初就是因为她的容貌,险些被王冀奸污,后来更是被王允送给了那人。
可如今看来,有些东西即便是再怎么压,再怎么掩还是未有什么成效。
既如此…
那就不必强压,不必强掩。
日出东方,这是父亲对她的期望…
她王家四女本该如那天上最耀眼的明日一般。
…
东郊。
李青佩今日便是在这李家别院邀众人骑射,别院傍山而建,占地甚广,里头不仅设有马场,山上还有不少珍禽异兽可供射猎。只是今日所邀还有女子,未免生出意外,那一块地方便暂时给封住了,只在马场小林中放有山鸡、小鹿、兔子等未有杀伤力的小禽。
王昉到李家的时候…
李青佩所邀的人也都差不多到了,如今都站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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