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阁。
身穿得体的丫鬟仍穿梭在屋子里, 她们手中或是端着冬日应季的果子糕点, 或是端着香帕侍立在一侧。
只屋子里却因先前那一句问, 显得静谧。
众人皆朝坐在主位的李青佩看去, 见她依旧手中端着茶盏面容未有什么更变, 才又有人开口说道:“徐大公子当初也算得上是风光霁月, 只如今那只手…终究是可惜了。”
“可不是, 也不知那陆二郎与徐大公子究竟有什么仇,竟害得人这辈子都提不起弓箭?”
这话说得极轻…
可屋中这会本就静谧,旁人自然也听了个全。
陆棠之小脸一红,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这桩事无论如何的确与她二哥有脱不了的干系。
即便徐大公子未曾怪罪,可他的那只手的确是因二哥的缘故所废。
王昉手中也端着茶盏却是未曾听她们所言,她一双纤细的柳叶眉轻轻拢了几分, 却是在想李青佩与徐庆年的事。前世她记得徐庆年最后是娶了杨青青, 至于李青佩她记得是跟随她的父兄去了战场。
这两位怎么瞧都没有关系的人,如今竟然有结亲的意思?若说往常那位徐庆年倒也配得上李青佩, 只是如今徐庆年那只手…
王昉心中这一番思索间, 便又听得不远处有几个士族小姐开口说道:“我瞧怕是那陆二郎妒忌徐大公子的声名, 他自个儿不济也就罢了, 偏还要行出这样的事。”
“若不是徐大公子好说话, 徐家又怎么会放过他?”
…
陆棠之听她们一人一句, 哪里还坐得住。
她站起身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怒火,瞪着她们气声说道:“徐大公子也说了,此事与我二哥并无关系!”
她这话刚落…
先前说话的几个士族小姐便也开了口:“陆三娘, 你这话好没良心…徐大公子为人宽厚不怪你二哥, 那是他心善。可若说没关系,难道徐大公子的手不是你二哥所伤?”
陆棠之气红了眼,偏偏又无话可说。
她咬着唇瞪着她们,一张小脸更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就连一双平日里潋滟非常的桃花眼也带着几分水意。
王昉搁下手中的茶盏握住了陆棠之的手,轻轻拍了一拍示意她先坐下…而后她才抬眼朝先前说话的几家小姐看去:“射猎之事本就难说一二,徐大公子伤了手自然可惜,只这般胡乱定论却也不是士族该有的风范。”
“此事徐家并未再论,就连天子也未说什么…”
她说到这一双眼淡淡滑过几人,面上也挂了个浅浅的笑:“却不知诸位小姐此时在此议论,又是何意?”
几人一听,面色皆是一变…
王昉这话虽然并未说全,可她们又不是蠢人,自然听懂了。
人家徐家作为当事人也没再议论此事,就连当今天子也未说什么,你们这一群毫不相干的外人又是在操着什么心?
在座的几人大多与王昉也是有过接触的,都是士族公卿的贵小姐,即便有往常没见过面的,暗自里也都是把对方的习性和为人打听个全的…尤其是像王昉这样出自百年士族王家,仪态风姿皆是别人效仿的对象。
这背地里不知有多少贵小姐与她咬牙较着劲呢。
王昉往日与李青佩一样,都是打马扬长街的性子,只是李青佩素来是个闷葫芦…王昉却是与生俱来的傲性子,平日里也鲜少与人接触。
只是自打去岁后,她们便打听到这位王四小姐开始收敛了性子、管起了家。
可不拘是往常还是如今…
她们可从来没有打听到这位素来傲气的王四小姐竟然还会如此不加掩饰的暗讽。
先前说话的几家小姐都忍不住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还是羞,有脾气不好的便看着王昉直言而言:“王四娘!我们不过是怜惜徐大公子少年英才,如此殒没委实可惜才说了这么几句。何况我们在座的都是姑娘家,说些私心体己话又能如何?”
王昉面上依旧挂着笑。
她侧手取过桌上的茶盏,揭开茶盖拨了拨上头的茶沫…
待饮下一口后,王昉才笑着看向她们,声音如常:“瞧你,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你又急什么?”
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又跟着一句:“姑娘家说体己话自然是可以的,可若拿自己的私心以口舌之言去概论别人,无中生事…”王昉说到这是摇了摇头,连着声音也淡了几分:“这可委实算不得好。”
她这话刚落…
外头便有人抚掌走了进来,却是一位衣着精致面容英气的贵妇人。
王昉循眼看去,贵妇人的模样与李青佩很是相似,若是她未曾猜错这人应该便是李国公夫人燕氏。而跟在她后头的,却是王昉有过几面之缘的武安侯夫人姚如英…再往后还有五、六位衣着华贵的贵妇人,这会面色却都有些不好。
众人见她们进来,自是忙起了身屈膝一礼。
李青佩也站起了身朝燕氏迎了过去,口中是唤人:“母亲。”
跟着是朝姚如英以及其他几家贵妇人屈膝一礼。
陆棠之见自家母亲也在,自然也忙迎了上去,她手挽着姚如英的胳膊,面上带着几分委屈口中也跟着一句:“母亲。”
姚如英见她这般,心下也有几分疼惜,只是这会并不适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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