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肖远的心事,赵慕慈也不说破,只是默默的运起了功。日常多夸赞,多肯定;外出聚会主动交代,给他看聚会的照片,也带他去见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这些善意和示好,肖远自然感觉得到。虽然心中的不安和焦虑,以及那隐藏的不自信一时半会儿无法转变过来,他好歹也调整了自己的行为,跟赵慕慈暂时相安无事了。
赵慕慈开始看工作了。当初从美资外企辞职时,她并未找好下家,典型的裸辞。这样做的初衷,一来没有那么大的经济负担和焦虑,二来希望给自己留出休整和思考的时间,好决定下一份工作做什么。固然工作是为了赚钱。但对她来说,工作并不仅仅意味着赚钱。工作本身也很重要。如果只冲着赚钱的目的,那她现在兴许还在美资外企呆着,而大法务部的负责人,此刻只怕已经换了人。至于要付出什么,她既有准备,大约也舍得给。
可她离开了。固然饱受父母埋怨和误解,自己免不了生出一些惋惜,但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清明时刻的决定。从那份工作中,她已经学到了该学的,再干下去就是重复,所以她并不后悔。接下来该去哪里?如果还去公司,去什么样的公司会比较好?她考虑着自己的现状,思索着自己要成为合伙人所需的素质和技能,开始浏览市场上的机会,对猎头的电话也开始频繁接触了起来。
很快她开始面试起来。机会不少,但都需要争取。这期间肖远一如既往的忙碌,赵慕慈不忍烦他,也觉得自己可以对自己的事情作出决定,便少跟他讲,除非他问起,才会说一两句。
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则久违的消息,来自沈浩言。沈浩言说,他要来上海一所985大学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培训,问她是不是在上海。赵慕慈有些意外,心中的些许久远记忆被勾了起来,这是个故人哪。她回复道,她在上海。沈浩言进而回复,他会在三日后到达上海,住在大学招待所里,白天大多在上课,晚上偶尔有安排,周末空闲,希望到时候可以见面一叙。
算起来……好久都没见了吧。不知他现在变化几何?是否还是记忆中依稀的模样?赵慕慈沉默良久,打下几个字:“好,到时联系。”
三日后,沈浩言的消息又来了:“已抵达上海。正在安顿中。一得空便联系你。”
赵慕慈:“好。我请客。”
沈浩言:“一般什么时候得空?”
赵慕慈:“最近不是很忙。你先安置。到时候再说。”
沈浩言便安静下来,大约真的忙着去安置和上课了。
赵慕慈却发起呆来。故人重逢,本该欣喜。可是她却无端生出几分惆怅来。想想当初,她跟沈浩言是和平分手,两人深爱着彼此,却天各一方,情缘难续。如今再度重逢,已然是身边各有他人。如果她此刻单身,如今该是雀喜吧。哪怕知道只是像老朋友那样见一见,沈浩言还是会回到他来的地方,活在他的家庭里。但她有肖远,他有家庭,雀喜是不会有了。就像个老朋友一般,见一见,话话现状,闲聊一番也就是了。
晚上肖远回来,她自然想到,这件事要不要对他说。说起来,她自己是问心无愧的。沈浩言也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又加上时隔多年,见个面,也无非吃吃饭,逛逛街,聊些有的没的。可他毕竟是前男友。告诉了肖远,他会怎样呢?她不是要征求他的同意,可万一他不想她去呢?她有心瞒他,可他对她情感方面的关系敏感在意,她想要他安心。
于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肖远已经睡着了,她还在纠结,直到睡着。
她终于决定告诉他。不过她是这样讲的:“远远,我一个同学到上海培训来了,约好周日见面吃个饭,再陪他逛一逛。”
肖远:“嗯。”没几秒追问:“男生女生?”
赵慕慈心想,果然。她沉吟一下,看着他眼睛:“男生。”
肖远不答,也看着她,欲言不言。
赵慕慈:“别想多。就是同学。周天你不加班的话,就在家休息,我会早点回来。”
肖远没有说什么了。他有心跟她一起去,又担心到时候脱不开身,便将这话省了。
周日这天,赵慕慈起身梳洗。阳光真好,她换上一件粉色上衣,搭配烟灰色窄裙。肖远看见,却说不好,非要她穿那件黑色的。赵慕慈不想惹他,便扯出一件领口带蕾丝的:“这件吗?”
肖远摇头:“不是,那件。”
赵慕慈拿出那件,严严实实,毫无腰身,是她平时在家穿的休闲款。她哭笑不得:“哎,我不要面子的吗?穿这个见老同学,回头再让人说我过得不好。”
肖远:“不就见个同学吗?穿那么好做什么。”
赵慕慈笑了,这醋吃的也太明显。她说道:“我那同学都结婚了,我是没机会了。但他以前没少损我,所以我一定要给自己争口气,不能再让他瞧扁了。”
肖远憋半天:“你还不如带上我,我最有面子。”
赵慕慈已经在佩戴首饰了:“好啊,那走啊。”
肖远又不去了。他心里固然有计较,但毕竟好面子。赵慕慈让他去,他反而没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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