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在后锅架起蒸盘,把菜都挪进去热着,前锅腾出来热米饭。
刚忙活一半,前面堂屋传来对话声。
司宁宁回头,两手紧握略显局促。
霍朗走进厨房走来,牵起了她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里捏了捏。
“任何依赖和惶恐,都只会让你一直都是那个因为惶恐而只会逃避的小孩,书本给不了你答案,别人也不能为你解决。”
他缓声鼓励她:
“阿宁,只有你自己才能让自己坦然。”
“我会永远将你视如珍宝,永远呵护在掌心,但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永远都被我,被其他人当成孩子对待。”
年前大雪那一次,霍朗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司宁宁的脆弱。
他不希望再来一次,但有些事情一直小心翼翼是无法解决的,而是要从根本上下手。
“鸡蛋从外部打开只能是食物,可从内部打开,就是新生。”
“不要害怕面对……我会一直陪着你。”
堂屋里,一身气派板正中山装、手提公文包的司震南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原本脸上还挂着和善笑意,在与司宁宁目光对上后,他束手束脚收敛了笑意,拘谨得不敢笑,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模样看着倒像是司宁宁是当爹当妈的人,司震南是儿女一般。
司宁宁望着他沉默半晌,终是松了口,转身不动声色蹭了一下眼角,忙活着端菜盛饭:
“请他坐吧。”
“我来,我来。你把襜衣摘了洗洗手,刚才在桌上就吃了点菜,也没吃别的,我给你盛点饭。”
霍朗将司宁宁推到一旁,自己在灶前忙前忙后。
远远看见这一幕,司震南心里那一丝丝的担忧渐渐被抚平。
不经意间,干涩的唇瓣勾起欣慰的笑容,就是这短暂的一瞬,再度被司宁宁捕捉到了。
司宁宁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司震南,司震南则如刚才一般,再度拘谨起来。
霍朗忙活的时候抽出空闲朝堂屋看,见气氛不好,他两下盛好米饭放进托盘里,连着其他两道菜一起端到堂屋桌上。
“一路过来,您还没吃饭吧?这些都是宁宁亲手做的,坐下吃点吧。”
比起眼神要吃人的司宁宁,面色俊朗和善的霍朗简直不要太好说话。
司震南也不端着,就如上司面前的小职员一般,推脱中客客气气地坐上了桌。
锅里还有几个菜没拿出来,霍朗端着托盘转身,中间空档看司宁宁道:
“阿宁,傻站着做什么?快倒杯水。”
司宁宁不情不愿地去倒水。
霍朗冲司震南笑了笑,接着去了厨房。
司震南熟络的拉家常:
“真是大姑娘了……”
司宁宁冷笑一声,直接打断司震南的话:
“让你来也只是顾全我自己的名声,不要以为这就是原谅你。”
司震南捧着搪瓷缸子搓擦旋转:
“你肯让我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去年司宁宁返城探亲发生的事,司震南还记在心里。
他知道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因而现在不受闺女待见,他无从辩解,更无话可说。
可婚姻大事,父母本就应该参加入席……
司宁宁之前说处对象的事,司震南也一直记着,他想来,但怕司宁宁还怨他,记恨他。
以至于在后来收到信的时候,还犹疑过是不是真的……
僵持的气氛一直到霍朗上桌才得以好转。
司震南不敢以父亲的身份及口吻去训导司宁宁,但是在霍朗面前,他却很自然地以岳父的身份问起霍朗的情况和家常。
诸如家里几口人,现在工作什么情况,什么文凭,收入多少。
未来有什么打算等等。
霍朗给埋头吃饭的司宁宁夹了一筷子菜,之后如实回答。
他家里几代参军,条件其实算得上殷实。
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情况,都能让司震南满意点头。
只一点,对于后续霍朗他们要去沿海城市发展,司震南表示出了一点点的不情愿,但他话未说出来,就被司宁宁一句话怼了回去:
“这是霍朗工作上的安排,你不会以为你有资格在这件事上插手吧?”
司震南瞬时尴尬收声,霍朗则不赞同喊了声“宁宁”。
那一声“宁宁”略带严肃,可转瞬,在面对司震南时,霍朗态度又温和起来:
“听宁宁说您是铁路工程师?现在国家改革,各省都在积极筹备,打算扩展铁路设施。以后交通便利了,无所谓距离远不远,您要是想见宁宁,随时都可以去看她,我们也能过去看您。”
说真的,司宁宁一分一刻都不想面对司震南,可霍朗说得很对,有些事情,她或许需要坦然。
喜欢和厌恶不重要根本,这一辈子没有很长,也不会很短,她不会有多少时间和司震南对上。
司宁宁开始安安静静地吃饭,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偶尔会响起霍朗和司震南的交谈声。
司震南在公立单位工作,又因为职业特殊,其实放假的机会并不多,请假能请成功的几率也不大。
他来H省时已经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因而并未打算久留,但事实上,他没有被扫地出门。
不仅没有被扫地出门,相反,霍朗还提及南北气候不同,如果他工作不忙,可以留下来多住两天,感受感受。
司震南勘察地形,一年里至少有八个月的时间要天南地北地跑。
哪个地方纬度是多少。
气候是什么样的。
什么季节刮什么风,常规湿度是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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